季明敘想起今日宴席上慶願親手促成的那樁婚事,腦中倏地活絡,明白了一切。
六公主是皇室如今唯一適婚公主,慶願命她與朱林皓結親,雖不知打著什麼主意,但她吩咐朱林皓給阿命下藥,是為了讓二人中藥廝。混,從而離間皇帝與阿命。
朝廷命官和皇帝欽點的駙馬在宮中酒後亂-,就算不是殺頭的重罪,至少也要革職查辦。
慶願捨棄朱林皓這一步棋,只為將阿命拉下水。
朱林皓表面與慶願合作,背地裡卻不願意用自己的官場前途作抵,所以今夜直接出宮奔逃,變相地背叛了慶願。
那阿命呢?她現下在哪兒?
思緒理清,季明敘冷靜下來,他轉身趕回太和殿。
太和殿內荒寂一片。
燭光暗下來,昏昏沉沉,地上的酒杯桌案散亂一片,朝臣的座位上更甚,殘留著因焦急而未曾注意的布巾,手鐲,鞋履,錢袋種種物件,入目皆是狼藉。
男人目光在殿內逡巡,忽地見到熟悉的人影。
他眉頭一皺,走過去問:「發生了什麼?陛下呢?」
宣王聽見他的聲音「唰」一下抬起頭,嗓音都在發顫:「出事兒了,完了。」
「怎麼回事兒?」
季明敘視線在席間掃視一圈,發現就連慶願都沒了蹤影。
宣王咬牙道:「東宮那邊來消息,說是太子人要不行了。」
他面色慘白,當下說這話是又氣又恨,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感覺。
季明敘心神一震。
太子素日雖說身體不甚康健,但也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這消息來得突然。
他定定心神:「此言為真?」
「方才東宮的太監親自跑來又哭又嚎,說是太子犯了急症,父皇初始也不信,剛急匆匆趕過去,還不知道什麼情形,怎麼辦?」
宣王焦躁不安,手心冒著一圈一圈的冷汗。
皇室子嗣單薄,除了太子之外,只有他和八皇子能擔任儲君之位。
可儲君從來不是說當就當的。
他又打了個寒顫,怔怔道:「我踏馬不想當太子。」
宣王看著太和殿內浮華的一切,只覺眼前發暈,亮如白晝的大殿燈火通明,卻沒有一盞是為他點亮的,所有的所有,只為了龍椅上的那個人。
權力是嗜血的毒藥,宣王感覺自己即將成為被獻祭的那顆人頭,而大哥,是已經被獻上去的那顆。
這個世界瘋了,亂套了!
宣王拼命地去揉自己的額頭。
季明敘呼吸一滯,想抬手安慰他,卻又不知怎麼開口。
宣王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要是我真當上了,第一件事就是讓你去考科舉,然後讓你替我鞍前馬後。」
若是太子沒了,這太子之位,除了宣王,就是八皇子。但八皇子尚且年幼,而且性不機敏,能擔大任的只有宣王。
季明敘沉吟:「去一趟東宮,眼下不能慌,具體情形尚未可知。」
宣王跟著他,渾渾噩噩往東宮走,他沒有貼身服侍的太監,現在連個抬轎攆的人也沒有。
兩人匆匆趕到東宮,宣王惴惴不安進去拜見,季明敘止步宮門前,打量著來往的錦衣衛。
夜色漆黑一片,只有火把和燈籠能照亮前行的路。
風吹得人心晃動,季明敘腦海中思緒紛飛,抱起雙臂倚在門前,眯起眸子看向溫奉和:「如今正是宮內忙亂之時,你們月大人倒是會享受,專挑這時候偷懶。」
溫奉和這幾日頗得阿命照拂,當下拿腔拿調:「大人還要看顧皇宮巡防,事務頗多,要說閒人還是比不上季大人。」
「什麼事兒能比太子還重要?你們高指揮使和薛同知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後半句像是抱怨,溫奉和全當沒聽到。
高諶和薛如海向來唯皇帝命是從,兩人不在,就是阿命和劉從仁說了算。
劉從仁今夜喝醉,只能阿命指揮全局。
季明敘琢磨著阿命會在何處,正思量間,宮道盡頭傳來腳步聲。
借著火把,能看出女人神色嚴峻。
「大人。」
溫奉和心下一驚,立時迎上去。
阿命瞥了一眼宮門旁倚著的男人,直接道:「我有要事奏秉,你先去趟啟祥宮,多帶些人,保護現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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