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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賄案是一樁私鑄錢幣案。

因當地礦監司的官員們受賄,和京城前來的布匹商人范享貴勾結,對發現銅礦一事隱瞞不報,私自採礦鑄造錢幣,損害了朝廷和百姓利益,這才引來京師調查。

此案最大的疑點是,區區幾名礦監司的官員,是怎麼做到光天化日之下,偷采銅礦的同時還能私鑄錢幣的?

根據眾受賄官員口供,是范享貴行賄在先,他們才會隱瞞不報。

此前丁紳直接銷毀相關物證,朝廷就再也沒了處罰范享貴的理由和依據。

除了丁紳,誰在幫范享貴?

阿命不信這其中只有范享貴一人的手腳。

「嘎吱——」一聲,李有才推開甬道上鎖著的大門。

「大人,前面那處就是。」

李有才識相地退下,只留了兩人在幽寂的空間內。

昏黃的燭火中,一蓬頭垢面的中年人盤坐於鐵牢一角,見有人來,低垂的頭稍稍抬起,但很快就又低了下去。

周遭泛著股潮濕的腐木味。

阿命盯著他看了半晌,意味不明道:「你原先在京城做布匹商人時,與淮安府有不少生意上的往來,淮安府一半布匹皆由你供應。」

對面那人一聲不吭。

「丁紳死了,死前被慶願的人灌了鶴頂紅,慶願狠毒,將他妻兒老小絞死,扔在亂葬崗。」

她在暗示什麼不言而喻。

男人落在膝頭的手不自覺緊了緊。

阿命並不著急從他嘴裡問出什麼,她也沒指望靠一個必死之人將這樁案子查清楚。

她淡淡道:「我在想,她究竟承諾了什麼,才能讓你心甘情願,賠上性命替她斂財。」

慶願的手段高明,只怕許諾的不只是名利。

對面看也不看她,聲音嘶啞:「無憑無據,你們定不了我的罪。」

「的確,證據都被丁紳銷毀了,」阿命若有所思,「沒有人想要定你的罪,你唯一的價值,在於你身後那個人。」

范享貴打斷她,明知故問:「我背後有什麼人?」

女人深深看了他一眼:「希望你能活下去,活著是件美好的事。」

慶願連勞苦功高的丁紳都能殺掉,更何況一個商人范享貴?

范享貴冷冷看她走遠,猛地出聲道:「就算我死了又如何!」

他做這些事,本就不怕死。

「不如何,一個人的生死,本就沒有意義。」

但人們總覺得自己特別,或覺得自己意義深重。

范享貴是如何想的她不清楚,她只知道,這幫人都一樣的蠢,總覺得自己能從慶願那裡得到些什麼。

然而事實呢?

慶願早就把范家人給殺了,甚至連全屍都沒留。

他明明恐懼,卻還裝作若無其事,孰不知他邁入的是一場死局,人都是這樣的,自以為是,她自己也一樣。

女人修長的身形消失在甬道內。

范享貴渾身顫抖著,手握成拳狠狠砸了下地。

進牢三月,他雖沒被審訊,但已然草木皆兵,他不知這女子是誰,但定是京城派來查案的人。

長公主究竟在做什麼?為何沒有殺了她?

他心內驚懼,想到府上的妻兒老小,又想到丁紳的死,不由得怒吼幾聲。

他不能死,慶願承諾他的還沒有實現,他怎麼能死?!

李有才鎖上門,呵斥道:「喊什麼,剛才裝的倒是挺鎮定的。」

李有才送阿命出門,蝦著腰問:「大人,那受賄的礦監司眾官員羈押在另一處,您不去看看?」

阿命擺手,贈了他一隻玉佩,示意:「此間牢房乃重中之重,你上值辛苦,日後行事也多替本官留意著。」

李有才愣了愣,隨後欣喜若狂道:「小的悉聽尊便!」

說罷,女人快步出了司獄司。

李有才還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惡狠狠「呸」了一聲,一揮拳頭道:「奶奶的,我總算也搭上京城的關係了!」

此時快至太陽落山,阿命迎著霞光,騎馬前往城中一處客棧。

她遞上懷中季明敘給的玉佩,那人立時請她進了天字號上房。

「家主交代過屬下您會來,這是家主送來的信。」

劉掌柜下樓去拿信,送給阿命。

女人一目十行,迅速看過。

「......九江事可有不順?我派人去探慶願,未搜到丁紳此前銷毀的證物......我去參加科舉,已過鄉試,你何日歸?」=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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