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淡河只是靜靜地流淌。
冬天天黑得格外早,月末的月亮只有很細的一牙,像是一根彎了的針。
天上星子也少,整個夜幕仿佛太初之初那團巨大的混沌。而在這樣一團蒙昧的昏暗之中,卻有一條瑩瑩的帶子正散發出微光。
漲起來的淡河水像是沐浴在月華中一樣,水流正泛起柔和的光線。
守在河邊的的那個臧州兵四下望了望,給自己壯起膽子靠河岸近了些,從入夜開始他就留意到這河水的異常。
他慢慢地,慢慢地向河中伸過頭去,在流玉一樣的河流中,他除了自己的影子什麼也看不到。
怪哉!一般的河水中總是沒有魚蝦,砂石總該有一些,少有湍急的水流能如此乾淨……乾淨得什麼也沒有。
他又向前探了探頭,這一次他看到了別的東西
一團影影綽綽,水草一樣的黑色,正在他的倒影之後佇著。
「別動。」
他猛然反應過來,回手一槍扎向身後,那影子卻驟然一滑,避開他的動作,反手抓住他的肩膀。
「格拉」,那是關節被拽出關節腔的聲音,那士兵還未來得及尖叫出聲,就被一團麻堵住了口。
「你要殺我嗎?」那個影子問。
這是什麼見鬼的問題?他被那影子按在地上,一隻胳膊脫臼,半邊臉壓在泥里,那個影子居然問他想不想要殺自己?
痛苦和窒息感讓他的頭腦一團混亂,而在混亂之中,他憑藉本能搖了搖頭。
「太好了。我也不想殺你。」
隨著這一聲嘆氣一樣的低語。守衛的臧州兵頸上一麻,隨即陷入了黑暗中。
嬴寒山擦擦手上的泥,站起來,把被擊昏的臧州兵拖進幾米外的草叢裡。
剛剛打昏了去解手的一個,現在加上這個,河岸大概能空出一會沒人看顧了。
她壓一壓斗笠,走向那條正在發光的河水。
走得越近,空氣中某種力量的共鳴就越明顯,仿佛有一股無形的霧氣正從這河水中升騰起來,緩慢地把嬴寒山包裹在其中。
這力量與死氣全然不同,它溫潤,潔淨,沒有強烈的攻擊性,她甚至覺得自己的毛孔在這霧中張開,不自主地開始吸收吐納。
「沒錯了,宿主。」系統說,「這水有靈。」
系統在她動身從淡河城牆上下來之前就告訴過她,一般修士很難憑藉一己之力讓一條大河憑空冒出水來。
天下水脈與各地氣運息息相關,要是誰隨隨便便就能創造或者覆滅河流,氣運豈不完全亂了套?
但有一種動物可以。
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