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寒山點頭,示意那個白門青年上前:「你發誓,你聽到他罵你了,就拿你們的阿媽發誓。」
青年囁嚅著,他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阿媽!汪講白賊,汪阿媽不保,汪不進祖瘄。」
他眼眶紅得更厲害了,肩膀起伏著,最終還是被林孖拉回去順氣。嬴寒山點點頭沒說什麼,又轉向那個淡河士兵。
「你是本地人嗎?」她問,對方一頭霧水地點點頭。
「爺娘在嗎?」點頭。
「好,我去請你爺娘,你也發誓,去你家祖墳發。」
有些解決方式放在現代是神經病,但放在特定的年代就有用。
在伏惟聖朝孝治天下的年代,家族的威懾力是強大的,「當著列祖列宗的面」在這時候不僅是一句開場白,還是一句程度極重的強調語。
那個淡河兵扭手扭腳地想拒絕,在場的白門人立刻炸了鍋。我們是拿海姆阿媽發了誓!叫你去祖墳前發個誓怎麼了?
「罵了沒有?」嬴寒山問。
不想見祖墳的淡河兵默了一會,把臉別過去。「罵了。」
「軍中尋釁,二十杖,去領。」
淡河兵發出一陣懊惱的噢聲,那群白門的大小伙子歡呼起來,又被嬴寒山兜頭一捧冷水澆滅:「那個打架的,你占理,但你也軍中鬥毆了,十杖去領。」
菱眉的青年低頭直了直腰板,表示自己服氣,然後在同伴看英雄一樣的目光里昂首挺胸地去找軍法官。
事情解決了?事情沒有解決。
這件事情不是兩個年輕士兵打起來那麼簡單。校場上的人散去,杜澤拉著嬴寒山到一邊,一邊道歉給她惹了麻煩,一邊說明現在這個狀況。
這幾天淡河兵和白門這些人已經不止一次起了衝突,白門人團結但排外,當他們形成一個群體時,很難容納外部介入,也很難被外部容納。
「之前我一直把他們拆散,分在各個隊裡,情況會好些。」杜澤說,「現在如果繼續拆,衝突大概就不會這麼頻繁。」
嬴寒山看著杜澤的表情:「是個辦法,但你心裡樂意這樣嗎?」
杜澤算是大半個白門人,雖然已經離家多年,但骨子裡還有血緣的聯繫。
他搖頭:「不願意,這樣他們就只是兵而已了,白門人只有聚在一起時,才屠龍搏虎。但我不光是他們大兄,也是淡河縣尉。」
嬴寒山拍拍他的肩膀。
「我想想辦法。」
「杜縣尉肯定勸寒山把他們拆開。」淳于顧說。
淳于顧今天穿了身淡黃的外袍,蹀躞帶掛著一穗用彩帶混著不知名草編起來的穗子,遠遠就能嗅到某種淺淡清新的香氣。
嬴寒山看著他倚在幾邊,怎麼看怎麼覺得……=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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