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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過這種東西,」他說,「不是說這枚鐵錠,是說詩。」

「民間叫這種東西榫卯詩,用在金石上時叫契答詩,詩會和一些花紋或者一些刻意留下的痕跡在一處。詩本身是一個隱語,譬喻或者暗指某種東西,它譬喻或者暗指的那樣東西可以用詩里的字詞拼出來。而指出這些字詞的就是旁邊的花紋。謎底和謎面,字和詩就像榫卯一樣嵌在一起。」

「家父愛書,我是翻古書時偶然看到,現在知道這種詩的人大概不多了。」

裴紀堂好像還說了什麼,但嬴寒山沒有再注意,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這枚金屬錠上了。

在裴紀堂給她解釋清楚這首詩是什麼的瞬間,她的腦海驟然閃過一線明光。

如果不應該鑄劍,那就沒必要花費那麼大的功夫打造劍材。

這說明詩里提到的那個「不可輕現」的東西不是劍。

同時它還是和鑄劍師們有密切關係的東西,被濫用會導致「生民淬血」的結局。

那是什麼?不管那是什麼,那肯定不是一座山。

那樣東西,就藏在這座山里。

「老闆,」她突然抬起頭,「一現山在哪?」

一現山,真有這地嗎?

真有,在臧州。

臧州多山,陸路崎嶇,河道蜿蜒,一現山在它西南方的一條山脈里,不高,整個山體也不是很大。

在多山的地帶,這一座平平無奇的山就像是沙子扔進沙灘,人人都知道它在這裡,但人人都說不太清楚它具體在哪裡。

「霧盤盤,山轉轉,五十年來山下住,未曾一見一現山」當地人這麼描述這座山,山脈雲霧繚繞不辨東西,這山上又沒什麼很明顯的特徵,所以如同忽現忽隱,難以捉摸。

已是年底,整條山脈都現出蕭索的氣象來。一年生的草木已經死得差不多,松樹之類的樹木倒還綠著,但也泛起了暗沉沉的黑色調。

一桿被日頭曬得發白的旗子杵在山下的路口,旗子上隱隱約約還能看到個「酒」字。

這是個山腳的小酒家,到秋後沒什麼人進山,酒家的生意也清淡起來。

每天就靠著往來的路人掙些乾糧錢。老闆長得矮矮胖胖,臉龐紅彤彤的,倒也很像是一隻酒罈,沒客人的時候就揣著手在門口曬暖,眯眼看自家那實在是褪色得不像樣的旗子,琢磨著明年開春換一個。

但今天他不在門口曬暖,因為今天客人多。

晌午里來了一個年輕人,戴斗笠,深色衣,看著很像是個遊俠兒。

這人進屋也不抬頭,只是瓮聲瓮氣地說要一壇酒不需下酒菜就坐下了。

然後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又進來一夥商隊,馬車上不知道拉了什麼貨物。進來的幾個人都不言語,要了些酒菜也坐著,不怎麼說話。=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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