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醒了。淳于顧一本正經地笑著回答,看嬴寒山還在看著他的臉,臉上的笑容淡了一點。
「好吧,」他說,「夢見我阿母了。」
嬴寒山想起來認識這麼久他似乎從未提起他的父母,逢年過節沒有書信,也沒見過他寄出去或收到什麼東西:「你阿爺阿母……」
「父母在,不遠遊。」淳于顧語氣輕鬆地回答,拿起筷子又夾起一片肉,對光像看玉一樣晃晃,「小生都在沉州遊了那麼多圈了,怎麼稱不上遠呢?」
一時無話,那片羊肉被按進鍋里,咕嚕嚕冒出一串氣泡來。
「嘛,不過人活三萬天,總有一朝要死,小生做的又是泥潭裡輾轉騰挪的事情,沒讓爺娘白髮人送黑髮人,已經是小生的運氣……」他吹著氣抖手裡剩下的那半截羊肉,臉上沒有很多戚戚的表情。
「但人沒有了父母,就像是只紙鳶一樣在空中亂飛,總想再找根線把自己和地面聯繫起來。小生做遊俠的時候快活,因為街上巷裡都是認識小生的人,他們喊我公羊大哥,公羊古這個人就實實在在活在地面上。做煜殿下幕僚的時候也不差,雖然那時候玩弄陰謀詭計招人恨吧,可被恨也是活著的證明,淳于顧這個人也實實在在活在地上。」
「就像小生說的啊,人情千絲萬縷,撐不下去的時候讓旁人拉一拉,才不會被風吹跑。」
他好像只是在自言自語,並不刻意說給嬴寒山聽,那雙眼睛上的睫羽不住翕動,擋下眼睛裡的神情。
釜里的水燒空了,淳于顧就又向里續了一點。
嬴寒山隔著蒙蒙的水霧看著淳于顧,一瞬間感到心緒被霧氣輕柔地浸泡開。
她最近想的事情確實太多了,能求助的人太少了,能和她商量的只有系統,但系統的思路又總是和她極端相左。
她需要一個理清思路的人。
「淳于,」她說,「我睡不太好,因為最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
淳于顧放下筷子,坐直了:「你要是信我,就對我說。」他不再嬉皮笑臉,露出對裴紀堂時正色的表情。
「我覺得有個人一直在盯著我們。」嬴寒山斟酌了一下措辭。
「我這個人是不太相信巧合的,所有巧合的背後必然有一條串聯的線。當初我和萇濯出使第五爭的時候,發生了一次非常湊巧的刺殺,在之後的蒿城水戰時,又發生了一次刺殺。兩次刺殺的共同點都是沒頭沒尾,看不出誰有可能是主使人。這一次在蒿城,韓其突然翻臉的事情老闆應該也告訴你了,那個人優柔奸狡,不是個好人,但也不像是個喜歡鋌而走險的人。即使第五爭下了書信逼迫他,他也有其他路可以選……他甚至可以去求老闆保下他,為什麼他要選最危險,成功希望最渺茫的一條路呢?我們和他的關係並沒有惡化到那個地步。」
「還有……」=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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