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帆船靠岸的時間比第五爭稍早,當騎兵們越過山坡時,對岸的步兵已經上岸列陣,陣型最外層的士兵舉起盾牌,護住陣型核心。
矛手俯身在盾牌手之後,尖端指向來勢洶洶的騎兵。
「用重騎兵,」第五爭說,「軋過去。」
燕字營箭羽一樣連綴在重甲騎兵之後,從他們撕開的裂口中魚貫而入。
盾牌在全副披掛的騎士下脆弱得像是風乾的樹皮,馬蹄落下伴隨著血肉飛濺的黏膩聲響和骨骼碎裂的咯吱聲。
沖在最前的重甲營挑翻手持長矛的士兵,緊隨其後的輕騎兵撞散剩餘的陣型。
重甲擅長沖陣而不擅長持續作戰,輕騎兵擅長機動而缺乏衝擊力,從一開始這兩隻軍隊就被第五爭調配好,它們是組合在一起的利劍。
在這裡有誰能戰勝他們嗎?忽略北地風雪裡那位戍邊的親王,在南方的疆場上,即使是峋陽王也要在第五爭的鐵騎前低頭。
槍尖穿過馬下步兵的頭顱,哀嚎聲,咆哮聲,奔逃聲亂作一團,重甲騎兵們看到那些恐懼的眼神。
沒有人不畏懼他們,沒有人能戰勝他們。
中軍被衝散之後兩翼開始連鎖地混亂,陣型沿缺口分裂,側翼退向河岸的樓船。
箭羽從船上傾瀉而下擋住騎兵追擊的步伐,第一次遭遇戰以水軍小負告終。
騎兵們呼哨著,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收拾戰利品,樓船上的步兵像是死一樣沉默,一直沒有離開船的暨麟英也像是死一樣沉默。
「將軍?」他的親衛問,「為什麼您不……」
「因為這只是第一次交鋒。」老將軍說,「對面的是先王殿下的二子,那個人……」
「與殿下不同。他喜歡戰爭,我們就用這樂趣先困住他。」
相持持續到第三日,天未白時士兵們再一次離開樓船,當重甲騎兵裹挾著輕騎兵壓至水軍陣前時,他們感到氣氛有某種不對。
最前排的盾兵自動分開了一道口子,兩邊步兵後退,露出內里的缺口,那裡沒有手持長矛的步兵,沒有任何防禦措施,等待他們的只有一片空白。
不,其實不是空白。
弩機扣動的聲音像是崩裂鐵線,弓弩穿過厚重的馬鎧,穿透馬匹的脖子。
隱藏在陣中的弩手起身,弩箭像是雨一樣飛向最前的重甲騎兵。
「有弩!」第五爭麾下騎兵的隊伍里有人高喊,霎時間這支隊伍的衝力被卸掉,最先頭的騎士們紛紛落馬。
原本散開的盾兵合攏起來,槍兵為這個口袋收口,輕騎兵們的退路被截斷,陣型初亂。
而就在包圍圈即將合攏的瞬間,一道赤色的電光撕裂了它。
那位年輕的驍將入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