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呢?
重騎營的軍士們去護衛第五爭了, 現在周遭已經平靜下來, 殿下那邊為什麼一點聲音也沒有?
幾個尚且還有餘力的燕字營騎兵跟著都尉走到將軍帳前,月光把四周照得雪白,像是癔症者的夢中。
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拖到一邊, 但血跡還沒有被雨水完全洗刷乾淨。腥氣在這個春夜裡蒸騰,敲得那位都尉後腦勺嗡鳴。
「殿下呢?」他高聲問, 「出了何事, 護衛者何在?」
有人從暗處走出來了,那是重甲營的曲長。幾十個兵跟在他身後, 嚯剌剌像是陰影里爬出一群蠍子。
「殿下遇刺了,我們商量個前程吧。」那曲長沒什麼表情地說。
「遇刺?滑天下之大稽!你們站在這裡,殿下卻遇刺了?你空口白牙地說遇刺就遇刺,刺客何在?殿下現在身首何在?」
沒有回答,風輕柔地拂過周圍的樹葉,激起一片簌簌的響聲。那個曲長陰鬱地望著他,嘴角有一絲譏嘲。
他幾乎像是在看一個痴傻者一樣看著眼前這個人,不是因為這都尉還沒反應過來「遇刺」是什麼意思,而是因為他已經明白了「遇刺」意味著什麼,還試圖講一個道理。
謀逆者是不講道理的。
唰楞楞一聲金石出鞘聲,刀光映著月光驟然指向燕字營的幾人。仿佛血腥味引動了一群尖牙利齒的魚,跟在曲長身後的兵齊刷刷亮出槍來把這幾個人圍在中間。
「殿下遇刺了,」曲長重複了一遍,「我請你與我一起商量個前程,都尉要是不肯與我商量前程,就只能和殿下一起遇刺了。」
「你怎敢……」
燕字營忠心耿耿,就連亂後前往將軍帳都記得不要帶太多人以免衝撞王駕。
誰也想不到這有些刻板的忠心會成為致命的弱點,被圍住的都尉肩膀起伏著,面孔因為驚怒而蒼白。
「殿下已經死了,如今說什麼都於事無補。縱然你帶著你的燕字營回了踞崖關,難道夫人不會問罪你沒保護好殿下嗎?現在我替你做了決斷,第五爭已死,你只需要點點頭,咱們一起去投富貴也好,各奔前程也罷,不至於鬧得臉上過不去。」
空氣安靜了一會,曲長聽到一聲冷哼。
「我曾受恩於殿下,」燕字營的那位都尉抽出刀來,「斷無叛主之理。若殿下現在未死,我當為主盡忠。若殿下已死,我便為殿下徇死只是我身死與否,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耐!」
「殺!」
刀對槍,單對多,優劣幾乎就在剎那間分出,幾十桿槍對準被圍在中間的戰士。
那都尉咬緊了牙關橫刀挑飛刺向他肋間的槍,身邊幾個燕字營士兵退在一起防禦,馬刀對外招架。
「今日不降,是我趙某人一人不降!」那都尉說,「諸位兄弟都有家小,不必顧及我!」
「都尉說的是什麼話!」「何能降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