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受命!」
風拂過飛揚的旗幟,拂過裴紀堂的額發,他闔上眼去,露出一點感嘆的神色。
誰能想得到有今日呢。
嬴寒山第二個走上去,下面的士兵再一次安靜下來,他們的目光交匯在她身上,等待這金眼睛的將領開口。
其實她沒什麼話好說了,剛剛裴紀堂已經差不多把場面話說完,她現在說什麼都是綴筆。在幾秒鐘的沉吟之後,嬴寒山很輕鬆地開口了。
各位,想活嗎?
「剛剛大差不差的話我老闆已經說過了,天氣挺冷的,我也就不再說一遍湊數了。」
「我只問各位一個問題,想活嗎?」
「我來沉州已經三年,這是第四年初,我記得我來時也是一個冬天,淡河城外百里無人煙,城內疫重,家家有病故者。」
「三年時間!這裡又恢復了生機,城外又一次生出漫野的青禾來,好日子又來了,是不是?」
台下人猶猶豫豫,有稀稀落落的聲音在答是。
「不是!」嬴寒山抬高嗓音,台下稀稀落落的聲音被拍散了。
「看看你們周遭的同袍,那些剛剛拿起武器,自臧州而來的新兵!問問他們,他們是否在故鄉勤勤懇懇地耕種經營,他們是否未曾辜負任何人,只想安然地生活?」
「然而此刻他們背井離鄉,來到這裡,失去了往日的生活!這難道是天災嗎?不,這是視人命如草芥的峋陽王帶來的人禍!」
「峋陽王幾次三番悍然入侵,意圖吞併沉州。如果有一日,我與刺史懸首城上,這裡的所有百姓就會回到原本那樣隨時可能死去的日子。」
「我不能保證你們每一個人都能活著回來,就連我也曾懸於生死邊緣,但我會盡力帶你們每一個人活著回來。如果今日我們不拿起武器反抗,來日沒有一個人能夠倖存。」
「各位,想活嗎!」
想!第一個回答的人聲音高且乾脆,不用眼睛去看她就知道是海石花。白門人最先應聲,他們知道他們的主將在說什麼,他們經歷過生和死,應和她幾乎成為一種本能。周邊的人被應答的核心點燃了,校場上空的空氣被應和聲蒸騰起來。
「我們想活!」
在沸騰的人聲里,嬴寒山的表情歸於肅然,站在點將台之下的將領們仰起頭,他們被這威武不可侵犯的神情激勵著。主將尚且嚴陣以待,他們怎可疏忽!
……而嬴寒山只希望他們快點喊完快點讓自己下去。
憋噴嚏太難受了她要繃不住了,到底是誰在背後罵她呢。
大軍分兩路開拔,在出淡河後燕字營會從北方來與嬴寒山匯合。出城時百姓相送,守官相隨,杜澤穿著官服走在前列,目光跟著裴紀堂又跟上嬴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