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收走,不遠處的士兵終於能看到這裡了將軍帳不見蹤影,自家主將身上的薄甲被削了幾塊,肩上尚有血跡。一個著裝有些難說的少年人倒在她的腳下,含糊地低吟著。
「將軍!小人護衛不力,願受軍法。」
嬴寒山隨便擺擺手示意親衛起來,後圍上來的士兵注意力全在這個倒在地上的少年身上。
「將軍,方才發生了何事……這是何人?」
嬴寒山微妙地笑了笑,伸手把他拎起來:「刺客。」
「給我找個營帳,我審審他。」
周政是在漫長得幾乎無邊無際的痛楚中恢復意識的。
好像有難以計數生長著倒刺的藤蔓在他經脈中爬行,疼痛和寒冷交替爬上後背。他睜開眼睛,始作俑者正站在他面前,好整以暇地俯瞰著他。
周政囁嚅了一下,沒出聲。
嬴寒山等了能有半個多時辰這位周小哥才睜開眼睛,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可能是以血化生的影響。她沒什麼折磨人的變態嗜好,但這東西一時半會還真不能撤掉,凡人的繩子捆不住修仙者,她只能拿這個限制他的行動能力。
「醒啦。」嬴寒山隨便找了個地方在他面前坐下。
周政看著她,微微皺著眉,臉上沒有太多害怕的神色:「嗯。」
「你那群師兄道友跑了,你落我手裡了。」嬴寒山醞釀了三秒鐘,努力露出大反派的微笑,「不對,應該說你落到魔修手裡了。」
「嗯。」他還是這麼回,「然後,你想怎樣呢。」
這話不是質問也不是寧死不屈的表態,它就是一個單純的,沒什麼附加情感的疑問句,好像在問那今晚吃不吃麵條呢。
「我想想啊……」嬴寒山拿出峨眉刺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說我用這個一片一片地片你,然後去餵軍營旁邊的野狗怎樣?最近這裡打仗,屍首不少,引來了很多野犬。」
「不行。」周政說。
還不錯,嬴寒山想,還知道害怕……
「修仙者的血肉與其他東西不一樣,你用我餵動物,它們可能會變成精怪。」
?
嬴寒山被這個腦迴路嗆了一個跟頭。
「不是你搞清楚,我要把你片成肉片,你現在還有心思想被片了之後是涮火鍋還是餵狗,你不擔心一下自己嗎?」
「不擔心,」周政認真地回答,「我想我大概是不會有好死法的,所以沒什麼可擔心的。」
這句話出來,嬴寒山倒是默了一下。
他有種奇怪的氣質,這氣質倒是有點像萇濯……但也不一樣,這少年人不像是人,反而像是什麼東西的精靈,思維和常人不在一條直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