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濯認得虓原守將。」萇濯說,「他是峋陽王衛尉之弟。」
不是萇濯腦子好,前公司所有員工都能倒背如流,是這個虓原守將確實有點特別。
峋陽王衛尉姓乜(音聶),是個冷僻姓氏。王嫁了一位公主給他,允他帶劍陛前行走。雖然峋陽王不知道有多少侍妾,也不知道有多少兒子女兒,但畢竟和王攀上親戚就是莫大光榮,這個乜某人一人成婿,闔家雞犬升天。
他弟弟乜允沾了哥哥的光,領了一個都尉的軍職,又在一兩年間迅速高升,成了王座下將領。
「他是牙將,」萇濯說,「身份矮項延禮一頭,但兄弟是峋陽王之婿,又得要職,他自己也是張狂的個性。項延禮欲取城中軍權,他未必拱手相讓,兩項矛盾之下,必生齟齬。他若想證明自己比項延禮更適合掌握兵權,更能做出對的判斷,就一定不會和他採取同樣的思路。」
言下之意,如果項延禮打算守到後軍到來,這個乜允被引誘進攻的可能性就更大一點。
「以一隊為餌,假作先頭部隊,欲截擊項延禮而來遲,失路於城外。誘其出擊,後伏殺之。若能生得將領自然更好,帶去動搖虓原軍心,即使不能破城,也挫了先頭銳氣。」
計劃挺好的,但只是個大綱,具體怎麼實施還得討論會,文官們圍在一起爭論,萇濯湊到嬴寒山旁邊。
「有人選嗎?」嬴寒山瞥了一眼她,「那個作餌的小隊讓誰來帶?」
萇濯笑了一笑:「濯擅作主張,讓刑官先寄下了四十杖刑,戰後再說。」
挺好,想到一起了。嬴寒山展開之前烏觀鷺畫的輿圖,在那張輿圖上,乾涸的河道已經被標註了出來,她用手輕輕點了點那條河道,與萇濯對上眼神,雙方都會意地點點頭。
這是個很好的墳場。
「現在就看他們能不能吵起來了,」嬴寒山捲起輿圖,「你對那個乜允的人品有信心嗎?他真的張狂到能和上官嗆聲?」
「他曾在峋陽王宴上出言不遜,對在座賓客言多有不堪之詞。」萇濯點了點頭,「被他兄長保下,沒受什麼懲罰,也沒吃什麼教訓。」
「賓客?誰這麼倒霉啊……」她把輿圖放好,突然反應過來,「哎?」
「嗯。」萇濯的嘴角抖了一下,「那時他把我當做女子了。」
第154章 何用此人
暑氣沉沉, 空氣好像凝結成了什麼滯重的東西,一層一層地沉到地上去。
腳步踏在這沉沉的空氣里,也像是用槌敲打熟皮子一樣悶悶的。
項延禮同乜允的主簿一道走著, 兩人穿了迴廊向內院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