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主而死,你有恨嗎?
馬自然不可能說話,它也並沒有回頭。他留在原地,天空開始緩慢地變黑又緩慢地亮起來。
他睜開眼睛。
第一個發現他沒有死的是醫官,之後親衛們魚貫而入,吵嚷幾乎要把帳篷頂掀開。項延禮為人平和,又是寒門出身,雖然在陛前不受重視,但在軍中的人望不淺。他的屬下,他的同袍們熱切地抓住他的手,叫著項將軍,項將軍。
「將軍吉人天相,我就知道必不會被宵小區區一箭害了性命!」
項延禮苦笑一聲,那實在不是區區一箭,射出這支箭的也絕非等閒之人。但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他只是點了點頭,示意親衛給他遞一碗水。
一口水咽下去,原本灼痛的咽喉逐漸好轉,項延禮終於有力氣開口問話。
「殿下如何?」
「殿下無妨!因著將軍救駕,殿下並無大礙,但確實被那賊子傷了臉頰。」
好厲害的弓,項延禮搖搖頭,能射出這支箭的人,恐怕也沒有幾個。他又想起那金眼的鳥,那於林間冷眼睥睨的女子,大概這是仙人的一箭吧,他這肉骨凡胎之人擋是擋不住的。
「殿下無妨便好,咳咳……」他擺擺手推開想要過來攙扶的其他人,「我無事,休養幾日便是。殿下近日可有出兵預備?」
「正是!」接茬那士兵很高興地應答,「項將軍!說來實在是解氣!那乜允目中無人刁難於你,自己卻落了個身死陣中的下場。不僅如此,殿下知您忠義,又惱恨乜允擅自出兵,已經奪去了他兄長的衛尉之位,還有……」
項延禮臉上沒有太多變化,誰替他出了氣這件事他不感興趣:「還有什麼?」
「還有這次出兵是那乜戈替你做先鋒,但戰功他是一口也別想撈到,半數都要歸於您!」
親兵眉飛色舞地說著,卻看到自己剛剛醒來的主將臉上失卻了血色。
「你說什麼?」
第166章 虓原血戰(上)
峋陽王那邊的事情, 沉州一無所知。嬴寒山只知道項延禮就算命再硬,短時間也不可能再出現在戰場上了。
現在她必須做好應對一個新的敵方將領的準備。
斥候帶回消息,接替項延禮位置的是峋陽王衛尉乜戈, 也是那個被帶回去的發麵團的兄長。
軍中不少人對此不以為然, 兄弟兩個少有一個是狼一個是狗的, 乜允是那麼個不經用的東西, 乜戈也好不到哪裡去。
但嬴寒山不這麼想。
青城的事情已經給過她教訓,寄希望於對手是個菜鳥,結果只能自己栽跟頭。
峋陽王作為封建社會難度最高的政治鬥爭的倖存者, 必然有其生存和識人之道, 他不會把沒用的人放在親信的位置。
這不是一次能輕易應對的正面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