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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嬴鴉鴉騎快馬先其他人一步趕回淡河時,嬴寒山還躺在她倒下的地方。

不是陳恪薄情到讓她躺在屍堆里不收拾, 在進城的第一天他就衝去尋找了被天雷劈下來的嬴寒山, 但不論是他還是其他士兵,都沒辦法靠近這具躺在地上的軀殼分毫。

嬴寒山躺在布滿焦痕的殘垣間,一株藍藤白花的植物從她胸口生長出來。

在她周邊範圍五米內, 任何人試圖往裡走上一步都會被藤蔓招呼。

領悟到它敵意及時後退的可能只是被不輕不重地拍打一下,執意要向前看個仔細的就輕則吃一耳光, 重則骨裂骨折。

沒人敢拿著武器靠近, 雖然藤蔓不會說話,但某種清晰的「我不會給你留全屍」的暗示自然而然從它身上傳遞給周邊的任何人。

在嬴寒山沉睡的第三天, 她開始褪色。

像一張絹畫被曬得太久,失去上面彩墨的顏色。先是頭髮從黑色變成低飽和度的灰,然後是皮膚,指甲變得灰敗,嘴唇褪去血色。

她仿佛一道虛影,隨時可能融化在土地里。

在第三日的傍晚,生長在她胸口的花朵動了起來。

藤蔓掃清周遭的碎磚和焚屍,巨大的白色花苞從地面升起,把嬴寒山包裹在向上彎曲的花瓣中。它以一種持續數天的速度收攏花瓣,將花中人吞下去。當嬴鴉鴉從馬上跳下來那一刻,她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在巨大的花苞里,她的阿姊蒼白得像是絹紙。白色的花苞逐漸合攏,贏寒山的身形就這麼隱沒在花的壁障中。

「阿姊……阿姊!」

她甩開阻攔她的士兵衝進去,匍匐在土上的藤蔓只掙扎了一下,沒有制止她。嬴鴉鴉用力把臉頰貼上緊縮的苞片,竭力將手伸進縫隙,想要抓住嬴寒山的衣袖。

「阿姊……你醒醒,你看我一眼!」

花苞消極地抵抗著觸碰,但嬴鴉鴉還是勉強抓住了她的手。嬴寒山手上的護甲系帶已經被雷劈得碳化,一觸就輕而易舉地脫落下來。

她握住蜷曲的指尖,那隻手涼得沒有一點生氣。即使是上一次雷劫後她昏睡的五日裡,她的手也沒有這麼寒冷過。

苞片合攏了,輕輕把嬴鴉鴉推出去幾步,女孩怔怔地盯著眼前的花苞,疾馳幾天幾夜後的疲憊和眩暈一瞬抓住了她。

她倒下去,在一片「嬴長史!」的驚呼中墜入黑暗。

嬴鴉鴉只是脫水和筋疲力盡,並不很礙事,昏了半日之後她自己爬了起來,甩開苦求她躺下休息的軍醫跑出屋子,嚇了正在焦頭爛額的沉州眾一跳。

「嬴長史,你無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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