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未曾見過他。」嬴寒山直言。
未曾見過一面,師伯卻把周政託付出去,顯然是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看這位前輩對周政談及的宗門秘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見血書傳書也並不動容。大概已經見久了這樣的事情吧。
想到這裡,臧藍文心下已經沉了八九分,但作為樓主大弟子,他到底是心思縝密而沉穩的,思來想去不願意打啞謎,終於還是挑明。
「前輩……可是修大道之人?」
……?啊?
嬴寒山懵了一下,怎麼回事,這仙門百家怎麼是個人就能看出她是個王道修士啊?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自己左臉寫了個王右臉寫了個道嗎?
眼前這小哥目光沉靜清明,倒並沒有什麼惡意,嬴寒山思索一陣,據實以告:「是這樣。不過,還請不要聲張。」
……果然如此。
這是隱世的劍宗前輩,可能與飛升只差一步之遙,卻還要為小輩的事情煩心。自己剛剛態度不遜,她並未怪罪,甚至出手也十分克制,可見是位寬容溫和的尊長。
只是,師伯托這位前輩照顧周政,是否有讓周政改拜師門的意思?現在師尊已死,拜一位上古大能的確是很好的選擇,可這樣一來,周政豈不是要被帶離觀劍樓?
他知道自己不該想這個,這是師弟的機緣,他無論如何也不能阻撓,但是如今觀劍樓水深火熱,周政幾乎是最好的接任人選,若是他離開……?
臧藍文攥緊了拳,有些艱難地開口:「此番風波過後,前輩是要帶師弟……離開此處嗎?」
怎麼著,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小哥就擔心自己繼續把周政拽去打工?嬴寒山啞然失笑。
且不說這地方還要周政這個小太子忙活,就是這裡不需要,底下去留也隨他,他本來就沒有什麼確切的官職,也沒領過俸祿,沉州軍只是他普通的落腳地而已,何來她帶他走呢?
「放心。」嬴寒山安撫地笑笑,「隨他。」
臧藍文長舒一口氣,隨即感覺面上發燒。
他簡直幼稚得像是孩童一樣,在前輩眼前根本藏不了一點心事。她已經看穿了他的擔憂,又輕輕把這話揭過去。
這一句「隨他」,不論周政是跟她走拜師,還是留下接手觀劍樓,都是周政自己的選擇,不是別人強加給他的意志,真是風輕雲淡又洞悉啊。
自己心裡有如此多的雜念,實在是……實在是……
臧藍文站起身來,合手對著嬴寒山一拜。
「仰賴您出手相救,師弟才能平安回返,我們這群小輩的恩怨,平白讓您見笑,實在是慚愧。」
「弟子臧藍文,不識泰山之高,剛剛多有冒犯,心中悔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