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奇怪,蒙多部的王快死了。」烏蘭古說,「他的兒子想繼續統治他那群叔叔,就得干點實事。他們部盯著咱們很久了,這次恐怕是一路跟來的。部里截過他傳信的鷹,他著急得很,這次自己也來了。」
「唔唔,」像是貓兒一樣掛著她的那個女孩小聲說,「那今天那兩個人,是圖盧之前說的,選的套嗎?」
「不是,」烏蘭古搖頭,「那兩個人里,金眼睛的那一個應該有點複雜,不能讓她摻和到這件事裡。另一個有恩於我,我也不應該算計她。」
「你們去,再找兩個行商,當做套臧州官府的套。」
「等到蒙多部那個王子對我們下手的時候,就把這兩個行商推出去當見證。我們殺掉那群追上來的鬣狗,同時放他們去報官,說是強盜搶劫。這樣長天在上,蒙多部天高路遠,只能聽說他們的王子是被臧州官府當作強盜殺掉了,尋仇尋不到烏蘭古部。」
「我們還能趁他們內亂,把草場拿回來……如果那個金眼睛的女人身份真如我所想,那我透給她的那句話說不定也會變成蒙多部的掣肘。」
當說這些話時,圖盧·烏蘭古臉上沒有一絲溫柔的微笑。
她看起來全然不像是醉了,被匕首雕刻出來一樣的面容上,有與某位夫人同樣的冷酷。
第260章 螳螂,黃雀和一隻狐狸
商業發達的地方都很繁華。
夏天天黑得晚, 宵禁的時間也推遲,在蒙著藍墨水一樣蒙蒙暮色的十里城裡,燈一盞一盞地點起來了。
三層的酒樓掛著鮮艷的錦緞, 燈籠上用彩墨畫著些花鳥和美人, 蠟燭在這些燈籠里燃燒時, 美人們就好像一瞬間有了生命, 拖著長長的披帛在花中行走。
站在窗邊的漢子痴痴地看著這紙畫的美人,腦袋裡想的是白日裡在街上見到的中原女人們。
臧州有一些地方的人很白皙,女人們有烏黑的頭髮與露水打濕的果實一樣濕漉漉的眼睛。
這個人當然不知道這些看起來白皙柔弱的女人有與他臆想完全不同的剛烈悍勇, 他現在這麼看著這些美麗的燈, 想像的是像燈一樣可以被他拿在手裡把玩的年輕姑娘。
他是塌莫王子最器重的親信, 也是蒙多部有頭有臉的貴族, 有大片的牛羊, 成箱的金銀與為他放牧的奴隸。那些衣衫襤褸的女奴有家裡奴隸生下來的,也有戰鬥掠奪來的,但無一例外骨瘦如柴而黝黑。
他注視著這中原人的街道, 花燈,女人和孩子, 胸腔中有一股難以壓抑的熱切。
北方太冷了, 冬天太長,春夏太短,那個地方已經不適合神靈的子孫生活。草原各部一直沒有一位共同的頭領, 沒辦法團結起來撕開邊境的防線,來到溫暖的中原。
但如果塌莫王子能夠繼位, 那事情就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