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等,等一個解釋。
這個解釋很快來了。
船艙里懸著用素布扎的小口袋,裡面一陣一陣地散出某種不知名的醒腦香氣, 有薄荷,更多的是花香。嬴寒山穿著一件黃麻的薄衫坐在小口袋底下, 不像將軍, 像是哪家東家的帳房。
「坐。」她說。
圖盧坐下,嬴寒山盯著手裡的輿圖, 沒抬頭看她,沒頭沒腦地拋出一個問題來。
「烏蘭古部現在能出戰嗎?」
「怎麼打?」
嬴寒山抬起頭了,她雙手一推,把輿圖搡到圖盧面前,用手指了指上面用朱紅圈出來的一點。
淡河地方大,但窮,臧州資源豐富,但遠而且因戰亂破敗,第五煜背靠的土地雖然不如臧沉大,但是實打實的富庶之地。
遠江能作為良好的運輸途徑,將糧草源源不斷地運到戰場上,這是他的優勢。
第五煜也知道這個優勢,他在一路上修建了數個水寨,每一個水寨都能獨立承擔運糧任務。這些水寨與第五煜的糧草中樞相連,為了防止白鱗軍從遠江複雜的水網摸過來,或是朝廷腦子一個不好突然順流而下助陣,儲糧中樞是一個陸地營地。
紅圈圈出來的,就是這個中樞。
「我想讓烏蘭古部繞一次後,斷掉他的糧道,也斷絕他棄船從陸上退去從州的可能性。」她說。
第五煜這個運輸結構就像是一棵巨大的樹,茂盛的樹冠有很多分支,打掉一個分支還有其他分支能頂上來。但總歸所有分支都是長在主丫上的,把主丫斬斷,剩下的就都會失活。
圖盧不置可否:「你們就快打起來了,我們怎麼過去?戰馬是比步行軍要快,但趕不上船。」
嬴寒山的手指順著紅圈下滑,那裡有一條水系支流:「你們坐船過去。」
「不行,」圖盧幾乎是立刻打斷了她,「我的騎手們都是草原人,沒怎麼坐過船,一下船就讓她們上馬,打仗會有問題。」
「你們下船可以休息一天,」嬴寒山說,「來得及的。」
圖盧不說話了,她以一副質疑智商的表情盯著贏寒山的臉。
「來得及的,」嬴寒山對她露出幾天來的一直掛在臉上的壞笑,「聽我的沒錯。」
當一個人對一件不確定的事表現得十拿九穩的時候,她很可能是上面有人。
嬴寒山確實上面有人。
在和玉成礫用玉佩通話後的第二天,上面的人來了。
晨光未破,天色還有點霧蒙蒙的青,放哨軍士從船頭下來,一抬頭就看到一隊大雁正從南方飛來,在淺青色的天幕上留下人字形的剪影。
底下的人湊近了才看到,那不是大雁,是整整齊齊十個御劍飛行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