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第五明明白,這笑容和友愛沒有一點關係。他不斷冒虛汗的頭顱被強烈的悔意充斥著,如果當初他不在自己這個「患病」兄長門前耀武揚威,如果他能早點知道這是個什麼煞神……
第五煜這麼注視著這團扭動的肥肉,沒有譏笑,沒有快意,眼睛裡瀰漫著冷色調的霧氣。
「我偶爾會夢到母親。」他平靜地說,「弟弟,你會夢到你的母親嗎?有時候我挺羨慕阿爭的,他死在自己阿母前面。」
「你阿母已經去世了,我不打擾她的安寧。她一定已經對我阿母道過歉了,我阿母是個溫和的人,不會怪罪她的。」
在十六歲,他查出了自己母親的死因,兇手也已經長歸黃泉,第五煜哼著那首無根花樹的歌,把這恨意延宕開來。他恨她的兒子,恨所有幫凶,最恨的還是自己的父親。
到現在,他終於可以一個一個把他們送下去給自己阿母賠不是。
「雖然如此,我覺得你也應該給我阿母道個歉。對不對?」
第五明痛哭起來,他爬到他的腳下,抓著他的衣擺。
阿兄!阿兄!他含混地說,是我的錯,我給王妃道歉,給你道歉。我再也不敢了,放我走吧,放我去做一個庶人,做農夫也行!做奴隸也行!
而第五煜只是輕輕甩開了他,轉身對著遠處的侍衛打了個手勢。
「三日後誓師,拿他祭旗。」
他再一次仰頭,天空已經被烈日照得全白。第五煜閉上眼睛,默念著他從出生以來的人生。
他沒有錯!他不可能有錯。少年時的步步籌謀,從無軍無地到如今,難道還有一個第五家的人比他做得更好嗎?
母親啊,你看著我吧。
我定然會贏。
「我沒有錯。」
「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罵我了。」
嬴寒山把通信用的那枚玉佩拿遠了一點,試圖忽略裡面冒出來的仙門粗口。
玉成礫從嬴寒山這個死孩子師尊殺上門來都不和她說一聲罵到證個道能把天漏證碎以至於蕪梯山現在全盯著她要不是她現在所在的地方王氣龍氣什麼氣都強到致死量他們早就下去搞斬首再罵到死孩子不接電話不看玉佩聯絡非得她托周政下去傳話。
嬴寒山是是是好好好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好不容易等玉成礫罵完了,從沿海方言轉回雅言才接話。
「我說前輩啊,」她說,「我師尊究竟是個什麼?」
玉佩那邊沉默了一會。
「見過母貓嗎?」玉成礫問。
母貓帶崽時很兇悍,對自己的幼崽也慈愛,但一旦幼崽病重或受傷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它就會吃掉自己的孩子。
鬼母道也一樣。
不論弟子性情,修為,師尊皆待之如親子。唯獨弟子因故垂死,會被師尊食入腹中。
「你等會兒,」嬴寒山說,「這不就是個好點的師尊但是吃徒弟?為什麼會有人願意拜她?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