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手!」剩下那半口氣也要背過去了,小將軍現在只想罵這裡的人儘是些殺才,他眼看著這人已經要放開世子離去了,叫這些人這一喊不僅叫破了世子身份,連帶著剛剛鬆弛下來的氣氛也驟然提起。
「你也很沒禮貌。」嬴寒山甩了甩峨眉刺上的血,栽倒在地那人又爬起來,峨眉刺只是打穿了他頭盔,給他眉骨上來了一道,倒沒有致命。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黎鳴鋏就算想要接回世子放眼前這人走也不可能了,他嘆了口氣,倒轉手中劍歸鞘,對著她一抱拳:「或許是有些什麼誤會。如女俠所聞,這是蒼峪王世子,第五栩殿下,隨王妃殿下出行,遭遇伏擊。剛剛情急之下不辨,敢問可是女俠救了他?」
嬴寒山不點頭也不搖頭,散漫地看向一邊。
「不認識。我想走了。」她說,「不想聽你們說話。」
「女俠留步!……不論如何,今日之事恐怕得女俠和我們走一遭,分辨清楚之後,女俠既是殿下救命恩人,王府必有重謝。」
眼前這個怪人眼神飄飄忽忽的,她聽到蒼峪王沒有反應,聽到重謝也不露出什麼表情,只是低頭思考一會之後,把那個孩子往前推了推。
「能給我找個洗澡的地方嗎。」她問。
……
真奇怪,風吹在身上也不覺得冷。嬴寒山想。
從客房往外走,七拐八拐隨處可見練武的小校場,她撿了一塊平整的石頭坐下,讓風吹乾頭髮。
那個小男孩回到愣頭青懷裡之後,倒是突然反應過來開始大哭,一邊哭一邊比比劃劃,好在沒有全嚇傻,模模糊糊還能說出是一個全身血紅的人把那些刺客都殺了。
那她就不是賊人,是恩人了。
黎鳴鋏把世子送回母親那裡,去找自家殿下請罪,正逢第五靖出巡,沒辦法只能在這等著,兼以看著自己請回來這位恩人,到時候一併帶去殿下面前。
嬴寒山在石頭上坐下,黎鳴鋏猶豫一下,撿了塊遠點的地方也坐下來了。
現在他能看出來了,這確實是個女人,不知道遭了什麼難,全身上下都是暗紅色的瘢痕。臉上幾乎看不見一塊好皮,只能隱隱約約描摹出一個五官的輪廓。
眉眼英朗,嘴角緊抿,有些冷淡的威嚴,只是這麼看一眼,就知道這人大概不是普通人。
「你……」他躊躇一下,「不知如何稱呼?」
嬴寒山沒說話,黎鳴鋏就趕緊補上:「我姓黎,黎鳴鋏,這裡的人都喊我小劍。
嬴寒山還是沒說話,她定定地盯了他一會,才開口:「我忘了。」
「忘了?」
「嗯,什麼也不記得。」
一個全身血糊糊好像殺星下凡,頃刻間能殺數十個刺客,一抬手能打碎鐵頭盔的人,居然不知道自己叫什麼?黎鳴鋏搖頭失笑:「那……你此後要去何處?」
金色的眼睛看一眼他,又移開。
「之前還記得,」她說,「現在也忘了。」
……嗯,可能是腦子有點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