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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盧催動馬匹,稍微從身邊人中走出來一點,走向迎面而來的白鱗軍追兵。

「海石花。」她叫了一聲。

海石花穿著全套的甲,不像是倉促聽到消息,月光照在她身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和圖盧耳朵上的金飾交相輝映。海石花對她一頷首,從馬上跳下來了。

圖盧也下了馬。

「你們去哪?」海石花問。

「回草原啊,」圖盧輕快地說,「烏蘭古部宣誓效勞的那個人不在這裡,我們為什麼要在這裡?」

這是譁變,是出走,是背叛,可對草原上的白狼女兒們來說,這不過是又一次遷徙。那個我們追隨的人不在了,有人吮吸著她的血登上高處,所以我們離開。

在這裡我們交到了朋友,所以我們離開時留下了酒,而非鮮血和死亡。

海石花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們不能就這麼走。已經是冬天,你們要冒雪回草原嗎?當初你對大將軍說是為了部族來到這裡,難道你要帶她們回險境去?」

圖盧爽朗地笑了起來:「我不想的!」

「我不想在冬天回到草原,大白災連白狼神的眼睛也會被遮蓋」

「但是,但是!如果你要烏蘭古部認一個男主人,我們才是真的在這裡死盡!」

這一聲落下,有唰啦啦的刀兵聲自四野響起。「海將軍!」黑暗中傳來急促的馬蹄與呼喊,燕字營的旗幟驟然劃破黑夜。沉州軍也追上來了,騎兵們在勒馬的瞬間亮出手中弓箭。烏蘭古部隨即拔刀出鞘,躲在車後的孩子們張開弓。

「烏騎軍放下武器!」燕字營里傳來警告聲,「你們這是譁變!」

「燕字營放下武器!」這一聲卻來自於海石花。

就在這一瞬間,白鱗軍忽然轉向,跟著海石花身邊的林孖急促地用白門話喊了兩句什麼,白鱗軍控弦士們驟然張弓,對準的卻是同行的燕字營。兵甲的碰撞聲,弓弦扭緊的吱吱聲,驚呼,喝問,一時間將天幕都點得沸起來。

「林將軍!」這一聲來自趙一石,他推開身邊警備的親兵,驚詫地看向始作俑者,火光晃動,在林孖被火把照亮的臉上落下影子。

「對唔住啦,頭家系好,但姨媽不在嘛,這裡海阿妹說了算。」林孖滿不在乎地歪了一下頭,「海阿妹要和烏騎談,就讓她談,里們要插手,那白門人算起來,也不系淡河的兵嘛。」

三方都拔出武器,每一方都指著意料之外的人,圖盧皺眉看向燕字營,又看向海石花。

「我們想走,是因為我們是草原上的人。你怎麼回事?」

「我是大將軍的人。」海石花說。

「大將軍給了我旗子,大將軍說以後我也作將軍,不作炮灰死在岸上,不作沒有名字的鬼。她應了我,果然就做到了,所以這一世,我只認大將軍一個。」

「裴紀堂,我是不認的。」

那個用海作姓氏的女人看著眼前的圖盧·烏蘭古,她們的眼睛裡有同樣的火光,海的孩子和草原的孩子各不相同,但這一刻雙方的眼神出奇地相似。

「但我不能放你走。」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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