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你同道,是我之幸。」
一隻鶴在新生出芽的蘆葦間漫步。
它身後的僕從們正忙碌地整理鶴房,將周圍炭火的餘燼掃走,清理潮濕的稻草和糞便。
北方連日多雨,天總是陰沉沉的冷,他們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防止這隻長羽毛的祖宗受涼。
它拍打著水墨一樣的翅膀,款款走到廊邊,開始打量一簇新發芽的花草。
裴循之在看著它。
他站在窗邊,看那隻鳥悠閒地從眼前走過,逐漸消失。屋裡熏籠上蒸著香櫞制的丸子,隨窗外風入散出滿屋甜香。
裴厚之站在熏籠邊上,已經像是風肉一樣被熏了好一會了。
這位出知三州,兩鬢微白的刺史站在這裡時,神情有些像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他低著頭,目光沉在眼前檀木桌的一條腿上,那裡的磚有一小道隱裂,積了些發白的灰塵。
影子慢慢蓋上去,裂就看不清了。
「你一直很有出息。」裴厚之說。
他不知何時已經從窗邊走開,此時正站在裴循之面前,意味不明地看著他的臉。
裴循之搖頭,吁出一口氣,沒說話。
「我們這一代的兄弟有五六人,我是長子,」他說,「循之,為兄確實覺得你與其他人不同。」
「如今你我皆居此位,也說明為兄並未識人不明。」
「可為兄確實沒想到,你多年前就如此有主意了。」
裴循之默然不應,今日大朝會散,有人給他帶話說左相請見,他就知道今天沒有好事。不用裴厚之點明,這說的是什麼,他自己心裡已經明晰了。
「那是個不錯的孩子。」裴循之說。
「對,就為這個……」裴厚之轉向桌前,把擱在筆洗上的筆架回架子上,收拾起桌上的絹紙,語氣真像是絮絮囑咐年幼胞弟的兄長,「就是為了這個,為兄如今還在好好地與你說話。」
他的話里沒有什麼怒氣,裴循之卻覺得有什麼細長冰冷的東西順著脊骨爬到了肩胛上。
眼前的左相移開目光,好像剛剛說的話只是閒談,他走到桌邊,拾掇出一張什麼卷了卷遞給裴循之。=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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