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了,柯正誠忍不住問宴少卿,「這還歪瓜裂棗?宴大少爺,你要找天仙啊?」
宴少卿眼神在昏暗的光線下晦澀不明,攥了攥手上的酒杯,咂了咂嘴,心情煩悶地道,「我就要找天仙又怎麼樣?」
柯正誠特較真,「行啊,你說說看,你心目中的天仙長啥樣?兄弟給你找。」
宴少卿倒是沉默了。
他想找啥樣的?
他要是知道,他能這麼心煩意亂嗎?
他就知道看見那幾個小男生就膈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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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這次見面也鬧得有些不愉快。
催婚雖遲必到。
自從宴少卿回來以後,他爸媽就開始替他張羅著相親了。
有溫婉可人的老師,有名門的千金,還有什麼天才鋼琴家。
一大疊女生的照片被宴少卿看都沒看就直接反手丟進了垃圾桶里,然後雙手插兜揚長而去。
氣得宴父坐在沙發上,沒好氣地道,「你不願意相親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有就帶回來,省得我們給你張羅。」
聞言,宴少卿腳步一頓,他想了想,折返了回去,從垃圾桶里隨便撿起一張丟到茶几上。
「就她吧。」
宴少卿的相親對象是個名門千金,據說特別溫柔,見面以後看起來的確溫柔漂亮,但宴少卿更喜歡男的,所以看著也沒什麼興趣。
宴少卿相親完全是為了應付他爸媽,但他並不是個不紳士的人,所以在女生面前,他儘可能表現得體貼紳士溫柔,陪著女生吃飯,為女生開車門,為女生買花,在看電影的時候給女生披上一條毯子。
一天下來,女生對宴少卿很是滿意。
只是宴少卿興致缺缺。
宴少卿開車送女生回家的路上發生了事故,一輛電動車不小心擦了他車。
他們下車一看,對方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身上穿著滿是油污的工服,身後還有某某汽修店的logo。
年輕人態度特好,看見是輛卡宴,臉色都白了,但還是說會賠償的。
宴少卿倒覺得沒什麼,這輛車他也不怎麼開,就劃了一道很小的口子而已,回頭送去維修就行了。
他逛了一天也累了,不想報警,便打算讓對方走了。
他還沒有出口,女生不樂意了,打量著對方,挺不客氣地道,「口氣不小,你一個修車的,賠得起嗎?」
對方抿緊了唇,站在那,侷促地搓著乾裂的手指。
宴少卿皺了皺眉。
其實這話,宴少卿以前沒少聽,他圈子裡的朋友都是眼睛長頭頂的富二代,多混帳的人他都見過,多難聽的話也聽過,但今天他聽著覺得挺刺耳的。
宴少卿上前拉了拉女生,「算了,他也不是故意的,你說話客氣點。」
女生不解地朝他眨了眨眼,「我說的有什麼問題嗎?他就是個修車工啊,賠不起還不小心點。」
望著女生那天真的眼神,那一瞬間,宴少卿突然很疲憊,一種無力感卷席他全身,像是魂都被抽乾了一樣。
最後宴少卿哄著女生上了車,把女生送回了家。
臨走前,女生提出交換聯繫方式。
宴少卿搖了搖頭。
當天晚上,宴少卿做了一個噩夢,夢裡依舊是下午那一場車禍。
只不過,裡面盛氣凌人、說著各種難聽話的人變成了他,而那個局促不安的修車工變成了何平安。
夢裡,他說了很多難聽的話,他說出的話都變成了一把把刀,扎在了何平安身上。
何平安從頭到尾都沒有反駁一句,只是安靜地看著他。
等他反應過來,何平安已經滿身都是血。
最後,何平安依舊溫柔地望著他,朝他伸出手,像以往一樣撫摸著他的臉,輕聲道,「小卿,你為什麼要這麼生氣呢?是不開心了嗎?」
粗糙、溫暖的大手觸碰上來的感覺是那麼的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