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很明白。」裵文野胳膊肘後搭,抵著沙發,「你口中的朋友,具體意思是什麼?你可以告訴我嗎?」
狡猾,狡猾,好狡猾。
楸楸真是心裡有苦說不出。
她該怎麼說,其實她根本不想做朋友,至少是不想只是做朋友。
她後悔了,想回到從前的曖昧關係,可她根本無法說出口。
天,誰來救救可憐的她?
「或者說,作為朋友,你希望交到什麼朋友?」他問。
天。怎麼被反問了!
楸楸看著他,他自然而然與她對視,可他依然是那副夷然自若的樣子,彷佛無論她回答什麼,他都不以為意。
指甲快要滲到手心裡,楸楸抿著唇,緊張地快要瘋了。
作為朋友,她希望……
「看到好看的,吃到好吃的,互相分享。」
「嗯。」
「遇到挫折、碰上煩惱,可以互相傾訴,幫忙。」
「還有呢?」
沒有了。楸楸咬著唇,慢慢心想。
她遲遲不吭聲。
「沒有了?」裵文野平靜看她,眼底里倒映著壁燈的光,彷佛眼底深處在燃燒熊熊烈火。
楸楸抿著唇,連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她此刻心臟跳得很慢,卻跳得很重,呼吸也重,讓她忽然摸不著頭腦。
她到底在幹什麼?!
幾秒鐘的沉默後,他起來收拾著桌面狼藉。
「挺好。那你就多交點朋友。」他說。
他身後的牆,立起來一個巨大的影子,頂到天花板上。
楸楸仰著腦袋,彷佛在看一個巨人。
「你呢?你希望交到什麼樣的朋友?」
她的脖子纖細仰著,看著天花板影影綽綽,感覺一切都不真實。
「我?隨便吧,跟你一樣,分享,傾訴,幫忙,都是朋友應該做的。」裵文野微彎著腰,使著筷子橫掃廚餘垃圾進垃圾袋。
第80章 升級
◎「你沒心沒肺,是你的魅力。」◎
那天的討論無疾而終。
今天是下葬的日子,天公並不作美,白天溫度來到負四十度,沒有太陽,天空飄起毛毛雨。
和小孩們一樣,楸楸待在小洋樓里,沒有參與下葬過程。
只知道大早上的,殯儀館開車來接走訾姥姥的靈柩。
車子一開始開得很慢,家屬們一群人浩浩蕩蕩洋洋灑灑跟了一路,跟出兩百米後,靈車逐漸加速,消失在家屬的視野中。
中午骨灰盒回到半山,然後便是下葬儀式。
下午,雨夾著雪,天空霧蒙蒙的,都是青灰色。楸楸關上門,回到臥室,細細的雨水落在窗面上,淅淅瀝瀝,破開水霧,凝著雨珠。
她靠近著玻璃窗,雙手立在太陽穴兩旁,從萬千雨珠揀一顆,透著雨珠望出去,依稀能看到濕漉漉髒兮兮的人行道,兩旁的樹早已枯了,等著幾個月後的萬物復甦。
一月四號,半山突然間冷清了許多。
楸楸一如往常去廚房那邊拿早餐,今天連早餐供應都比平時減少大半。
問過才知道,原來好些人在昨晚上便各回各家。
從加格達奇飛哈爾濱的乘客,包括大人小孩有兩百多名。
後天她也得走了,她還得陪鄧婉回北京。
剛來加格達奇時說好了擇個好日去長白山,結果泡湯,後來根本沒有人想起來這件事。
楸楸給管菱打了個電話,她已經訂好機票,從加格達奇回北京,在哈爾濱經停,不出意外的話,中午十二點的飛機,最遲傍晚六點落地北京。
「好,航班信息發給我。」管菱說。
掛了電話,她將航班號發過去,手機扔到一旁,在床上來回滾了兩圈。
好煩。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她下了床,深呼吸一口氣,打開房門,一路竄到樓梯旁的臥室門口,吸氣,呼氣,她抬起手,指骨節輕叩著門板。
屋裡沒動靜,門卻開了條縫兒,走廊燈光漏進去。
他沒關上門。
楸楸不理解,那天明明說過關於不鎖門的兇殺案,他居然還能如此囂張的不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