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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與其他人一樣,只是站在門外。

這樣的時候,蘇先生應該是不想自己狼狽的模樣被人看見的。

所以,這一夜,楚越一直輕聲哄著,其他人則是站在屋外,靜靜陪著他們。

及至天亮。

……

話說天亮時回去後,李書珩想東想西,回房倒在榻上依舊思緒煩亂,直到天邊泛白才勉強合眼。

再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李書珩翻身而起,披衣便欲去看蘇珏,可走到門口又躊躇起來:也許這個時候蘇先生並不想見外人。

坐臥不寧地熬到午後,直到有人來收拾杯盤,李書珩才假作漫不經心地問了句:「蘇先生在做什麼?」

「回殿下,公子在湖心亭賞魚。」

賞魚?在湖心亭那四面透風的地方?

李書珩不由得皺起了眉。

湖是人工開鑿,面積不大不小四周迴廊環繞,另有廊橋通向湖中一座雅致的小亭。

蘇珏正一個人坐在石凳上,低頭看水中魚兒搶食他丟下的餅屑。

直到李書珩走進亭中他才抬頭,見是李書珩忙起身見禮:「殿下。」

李書珩一把扶住他手臂:「蘇先生怎麼坐在這裡?還穿得這麼少!」邊說邊扯下自己的披風裹在蘇珏身上。

蘇珏下意識地想要拒絕,李書珩卻又伸手給他緊了緊領口,他便垂著眼瞼改了口:「多謝殿下,殿下請坐。」復又矮身坐了回去。

李書珩四處看了又看,才坐在他的對面:「蘇先生有心事?」

「算不上心事。」

蘇珏搖了搖頭,依舊分著魚食,可怎麼看都是心不在焉。

李書珩的眉頭又深了幾分。

昨夜的情形還歷歷在目,且不說蘇先生身體有沒完全恢復,便是手上的傷,雖然季大夫包紮過了,但隨著蘇先生的動作還是滲出血來。

「殿下,冀州是不是很好啊?」

沒來由的,蘇珏突然問了李書珩這樣一句。

「很好,冀州很好。」

提到冀州,李書珩微微一笑,「蘇先生去了便知。

無論四季,田間的清風都會溫柔地拂過每一個角落。

晨曦初照,一村又一村的老槐樹下,會聚滿了閒聊的鄉親,他們的笑容溫暖而真摯,談論著今年的收成與鄰里的趣事。孩童們在巷尾追逐嬉戲,歡聲笑語在空氣中迴蕩,純真無邪。

夕陽西下,家家戶戶炊煙裊裊升起,飯菜的香氣交織成一幅溫馨的畫面,人們圍坐一堂,共享天倫之樂。

夜幕降臨,燈火闌珊,冀州的夜晚寧靜而祥和,人們在這份安寧中安然入夢,心中滿是對生活的感激與滿足,真正是一派安居樂業、歲月靜好的景象……」

隨著李書珩一字一句的描述,蘇珏的臉上逐漸有了清淺的笑意。

多年前,他也曾去過冀州。

那時他扮作董大,也是感受過李書珩所說的冀州煙火的,當真美好。

「可我這樣的人,終究與冀州格格不入。」

蘇珏自嘲一笑,他早已不是那個在無名村的少年了。

是非斑駁,他更是面目全非。

「在我看來,蘇先生永遠都是蘇先生。」

面對蘇珏如此低落的情緒,李書珩倒是直言不諱。

有些話,不能一直憋著。

「蘇先生,過往已成,還需多多往前去看。」

話已至此,蘇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李書珩知道自己就是「慕容清」。

可他卻說「蘇先生永遠是蘇先生」,這讓他心頭一暖。

「殿下,蘇某……」話未說完,蘇珏卻覺得說什麼都是蒼白的,他既然信任自己,又何須多言。

「蘇先生不必覺得自責,你若覺得慕容清禍亂了朝綱,對不起黎民百姓,那可是大錯特錯。

帝王之心永遠都裝不下任何人,陛下的驕奢淫逸,昏庸無道可沒人逼著他。是他自己做了那些事,卻以慕容清為藉口。

先前是承文將軍,後來又有了林丞相,所以沒有慕容清,還會有慕容黑,慕容白,結果都是一樣的。」

李書珩的這一番話可謂是醍醐灌頂。

是啊,他只是楚雲軒的一顆棋子,一個為荒唐遮羞的藉口。

就像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唐之楊妃,都是王權傾頹下冠冕堂皇的藉口,用以掩蓋君主的失敗與不堪。

「多謝殿下,蘇某明白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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