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瀾視線里已空空如也,情緒竟也空空如也。
「不認識。」
她回答。
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和方述已經是陌生人的關係。
起碼,方述是希望和她當陌生人的。
這麼多年過去,他們好像也確實沒有理由,非得作為熟人打個招呼。
難怪她不知道他回來了,畢竟誰會把行蹤和規劃告訴一個陌生人?
魏清瀾突然自嘲地笑了。
笑意牽動著神經,讓她突然記起很多烙在腦海深處未曾徹底忘記的事來。
當年偷偷哭過多少次,有多少個因為擔憂和無力而失眠的夜晚,留意過多少次歐泊的消息……現在好像個笑話。
很快,一時翻湧上來的所有情緒被魏清瀾及時剎了車,在即將崩塌的瞬間強行地偃旗息鼓。
她向來能把情緒控制得很好,所以她又恢復如常了。
再抬眼時,她已經看不出任何端倪。
魏清瀾看向年輕老師,提起嘴角勾出一個弧度:「我去附近的酒店休息一下,如果馮老師醒了,麻煩您通知我一下。」
雖然面色如常,但她知道,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
白成玉第三次糾正了方述的行走方向,讓他不至於撞上牆角。
雖然知道很多事無憑無據,但她還是沒忍住問道:「師兄,你認識剛剛那個女孩兒嗎?我凌晨到的時候在門口見過她……她那時候看起來挺著急的,是不是她家人在住院?可她站的地方,好像就是我們要找的……」
白成玉搭話套話的意思太明顯,平日裡方述會刻意忽略她拙劣的小心思,如她所願將一些無關緊要的信息告訴她。
但今天,不是無關緊要。
他間歇失神,隔了許久忽然突兀地說道:「剛才好像拉扯到傷口了。」
白成玉一驚,連忙湊上去查看:「怎麼樣?嚴不嚴重?要不要馬上叫醫生?」
「有點不舒服。」方述很少訴苦,此時一臉平靜地敘述,有種詭異之感,「我想回病房休息。」
白成玉像平日一樣,和方述保持著他不會排斥的距離,沒有親自攙扶,而是跟著他回到了病房。
方述的表情始終沒有任何變化,不緊不慢地走到床邊,回頭對白成玉說:「我休息一下,你要不先走?我叫個車來接你。」
「我能去哪兒?我才不走。」白成玉很難描述聽到他隨意安排她的滋味,下意識就反駁,但心裡又有些不解,「然後呢?休息完之後,你怎麼打算的?」
像聽不懂似的,方述只是看著她。
白成玉終於承認,他的確是太奇怪了,奇怪到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咬咬牙:「你不是說要看馮老師嗎?還去嗎?」
方述沉默著聽完,好半晌垂眸看著被子,如同耗盡了能量的機器人。
「去。我會去的。」
可應該不是現在。
現在……他很累了。他需要休息。
***
「……PVE 主要調整方向就是這樣,和美術那邊會另外約個會把資源需求對清楚。」
千里結束髮言,看向坐在對面的趙景初和邱寧。
邱寧該問的問題剛才已經問完,整體方向她沒其他疑問,於是也看向趙景初,等他拍板。
只見趙景初眉頭緊鎖,面色嚴肅,繼續沉默著。
察覺到他有些不太滿意的意思,千里瞥了眼與會的張海道,想讓他發表點看法,但張海道見趙景初似乎有疑問,也就龜縮了回去。
千里又去看做著會議記錄的周鶴,周鶴接收到信號,停下打字的動作瞄了眼趙景初,內心無力吐槽。
他今天全程都是這副樣子,如果周鶴不知道內情,也會覺得他還真是在因關卡的問題不滿意。
沒等周鶴暗中提醒,趙景初已然動了動,眉頭略微舒展一些:「目前 PVE 是確定走輕度,掛機的修改方向倒是沒什麼問題,但最好做個支持一下後台功能,用戶體驗會更好。」
他的建議有效又精準,千里猛然發現自己還真的忽略了,點點頭記下來。
散會後趙景初留了一下周鶴,等人都走光了,他直接說道:「這兩天的會你幫我盯一下,我遠程參與。」
周鶴靜靜地看著他,沒繞彎子:「小妹可跟我說了,要我看住你好好上班。」
趙景初沉默片刻,目光掃了圈會議室,又回到周鶴身上:「她現在一個人在金川鎮。」
「小妹是成年人。」
「你懂什麼。」
周鶴頓了頓,話鋒一轉:「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趙景初知道他放不出什麼好屁,卻沒有阻止他,反而挑挑眉讓他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