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那個妾室沒福氣,只生了個丫頭片子。」胖子攤了攤手,「當年亂成那樣,沒人抽出空來管這娘兒倆,就乾脆把人送到了山里來,一住就是十五年。」
瘦高個聽得心驚:「蕭氏家大業大,又不是養不起這兩個人,至於如今還讓人住山里麼?」
「我正要說這個。」胖子嘿嘿一笑,「當年蕭大老爺和陸夫人那叫一個情投意合,但蕭老太太不喜歡陸夫人,總給自己兒子塞女人。聽說山上那個就是意外爬床有孕的,蕭大老爺不喜,所以至今也不管。」
這一連串的秘辛聽得瘦高個眼花,過了片刻才估摸出些不對來:「可蕭大老爺後來又續弦了吧,對繼室生的孩子也不賴,怎麼單單不管這一個?」
胖子又喝了口茶潤了潤說話太多發乾的喉嚨:「所以還有人猜,山上那個壓根兒不是蕭大老爺親生的。」
「不是親生的還往山上送那麼多東西,蕭家也算厚道了……」
……
山中,別院。
雖說只是個別院,可這地方著實不小,比琅琊城內一些富戶的宅院還要大上幾分,甚至還依山建了一座不小的佛堂,供住在這裡的人清修。
而傳言中為父不喜的蕭家七娘子蕭景姝,正在小廚房煮藥粥。
她剛及笄,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卻打扮得極為素淨,只穿了件月白色的對襟窄袖襦配同色長裙,一頭鴉羽般的烏髮甚至未挽成髮髻,只在腰後用一根髮帶束起。
不過她卻長了一副與素淨毫不相干的好樣貌。眉不畫而翠,唇不點而朱,目含秋水,顏如舜華,骨勻肌豐。
小廚房內瀰漫著上好的補藥與遼東的貢米交織的香,蕭景姝隔著棉布掀起紫砂小鍋的鍋蓋,見粥煮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打扇的手。
她身後穿著男裝的高瘦丫頭巫嬰見狀,忙取來食盒和細瓷碗盛粥。
蕭景姝這才起身,去一旁盆架上的木盆里淨手。
袖口微微挽起,露出一截凝霜賽雪的皓腕。見狀,一直在小廚房窗口盯著她的侍衛終於轉過了頭去。
蕭景姝飛快地從另一隻袖子的袖袋裡取出方才做粥時昧下的藥材,在巫嬰靠近時塞進了她的手中。
這已經不知道是主僕二人第多少次這樣做了,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響。待窗前的侍衛再次投來目光時,蕭景姝已經擦乾了手,而那一小包藥材也已經被巫嬰塞到了胸前。
「走吧。」蕭景姝對著窗口的侍衛微微一笑,嗓音格外輕柔,「該去給先生送藥粥了。」
是的,先生。
在這個罕有人至的別院裡,並非只有母女二人和幾個伺候她們的粗使婆子。
而是還有一個來歷成謎的先生,以及無數保護他的同時又監視著她的侍衛。
正堂很寬敞,被幾個燒得正旺的炭盆烘得溫暖如春,可裡面的人卻仍舊穿著大氅,腿上還披著一條厚厚的羊絨毯子。
他約莫而立的年紀,並未蓄鬚,因此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些。眉眼清雋,膚色卻透著久病的蒼白,正坐在輪椅上翻閱密信。
蕭景姝步入正堂後連頭都不敢抬,只緩步行至他身側軟墊旁跪坐下,將食盒裡的藥粥取出放到面前小几上:「先生,您用些粥吧。」
說著,她另取一隻湯匙試過粥,以示無毒。
公儀仇並未抬眼:「還未到用午膳的時候。」
「我聽鍾越大哥說,您因身體不適未用早食。」蕭景姝抬眼看他,眉目里滿是擔憂,「這是以往冬日裡您最常用的那道藥粥,多少吃上一些吧。」
公儀仇這才放下手中的密信。
他的手修長又骨節分明,看起來像是文人的手,卻遍布著各種疤痕。那隻手並未拿起放在白瓷碗中的湯匙,反而抬起了蕭景姝的下巴。
隨後,專注又不含一絲情緒的目光投過來,一寸寸掃過她的臉。
蕭景姝眼睫微顫,卻不敢閉眼,只任由他看。
她知道他在看什麼。
他在看旁人能不能透過她的容貌,推測出她的父母是誰。
公儀仇收回手,接過身後鍾越遞過的錦帕將指尖殘留的溫熱觸感擦淨:「你這樣的身份,怎能總是勞心費力為我做藥膳。」
都吃了幾年她做的東西了,怎麼現在才說這種話?
蕭景姝心中警醒,面上卻一片慘然,隨後紅唇抿起,透出幾分倔強來。
「我是先生的學生,更何況先生對我有養育之恩,為先生做什麼都是應該的。」
恭順,重情,一心一意為他著想。
公儀仇心下滿意,繼續問:「七娘,你想離開這裡麼?」
蕭景姝面色更白了:「先生是不要我了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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