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邏時有個懶漢湊上來說打打殺殺累得慌,不如嫁給他當婆娘,我呸!老娘殺過的人比他見過的女郎都多!」
「有人說我一身腱子肉不像個女郎,可我生下來就是個女郎!我還說女郎都該是我這樣呢!」
這些人生在劍南,長在劍南,從有記憶起,辛隨的羽翼就庇護著她們,讓她們長成了一隻只矯健的雌鷹。
她們也渴望飛向更廣闊的地方,可飛出後卻發現,外面的世界風雨連天。
辛渡繼續問:「你們能感覺到自己比外頭這些人,尤其是一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強是不是?」
兵士們慷慨激昂:「是!」
「是還委屈個屁!」辛渡罵道,「沒見過蒼鷹被家雀叨兩口就不往高處飛的!你們該高興才是,外面儘是些飛不高的廢物,整片天空都是你們的!」
辛渡道:「劍南不過大晉一隅罷了,大晉外也有更大的天地,被嘰歪幾句就想回家窩著了?沒出息!對這種貨色,給他兩巴掌把他打服了他就不放屁了!說完了,走!」
淮南道。
「你的兵用起來太不順手了。」辛隨道,「像把沒開好刃又放鈍了的刀。」
趙奉節被她說得有些掛不住臉:「我的兵雖比不過劍南和西北,但和江南道的兵比是只強不弱的!」
辛隨心道,劉忠嗣的兵竟比這還差,怪不得幾個月前那麼容易就將山南西道打下來了。
她感覺自己的血液在微微沸騰,上一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因為朝廷找不出人替代她鎮守西南,捏著鼻子給她授劍南旌節的時候。
這是預感自己終會得勝的先兆。
她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和劉忠嗣交手是在什麼時候。
彼時劉忠嗣是隆慶帝的近身侍衛,她是所剩無幾的太女衛殘部。他奉命追殺,她倉皇逃離。
在逃出生天之時,她用身上最後一支羽箭對準了他的眼睛,可惜只擦傷了他的面孔。
好在劉忠嗣這條命夠硬,能夠給她辛隨一個親手給先輩們復仇的機會。
辛隨在沙盤上放下了一枚旗幟:「堅壁清野,再從這裡抄近道,將他們的糧道給劫了。」
極其穩紮穩打的做法。趙奉節頷首道,「可。」
江南道。
「愚蠢!」劉忠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衛愈,「下這麼臭的一步棋,除了惹一身腥還能有什麼用處!」
衛愈道:「可是相公,我親眼見了那個佟知!按相貌與在公主府的時間推論,他便是衛覬的生父無疑……」
「推論,推論,你有確切的證據麼?」劉忠嗣冷冷道,「你用一個滿身紕漏的人來做人證,又有誰會信你?」
他閉上眼睛,心頭湧起無力與失望。
偌大一個衛氏,竟找不出人來繼承陛下的基業了麼?
……
衛登看向了一旁的幕僚,幕僚低聲道:「……這兩日孫節帥那邊的確沒有像往日一般傳來消息,昨日屬下以遣人去徐州打探了。」
蕭不言冷笑一聲:「本侯早就想問了,你們腦子裡裝的是什麼東西,才能在這種要緊關頭放任一個經手地方事務數年之久的人離開?就不怕她反過來咬你們一口?」
眾人心知肚明徐州那邊估計已經出了事,此時面對蕭不言的斥責只覺得心虛無比:「實在是沒想到孫哲和離得這麼利落,也沒想到蕭二娘子和離後沒回琅琊老家,反而直接南下奔金陵去了……」
「如今計較這些已經晚了,衛覬八成會帶人改道先北上至徐州,再西行入宋州。」蕭不言平靜地望著他們,「若這幾日駐軍在汴州城外的西北兵將再無動靜,衛覬很快便會猜測我與你們有了勾連,停止北上。」
宣武節度使道:「那不正好?他不敢北上,咱們正好先擁護小郎君在長安登基!江南道那邊劉忠嗣往北打,咱們再南下,淮南道獨木難支又能撐多久!」
蕭不言很是不解道:「劍南道是被你吃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