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儀仇巧妙地避過觸痛自己的地方,目光摩挲到她的頸側,雖然痕跡被刻意遮掩,但他還是看出那是個牙印的形狀。他古怪一笑:「你心知肚明阿泯的身份,還爬了他的床?怎麼,是覺得我不喜此事,能藉此報復到我?」
「你真是將自己看得比泰山還高還重,你算什麼東西,值得我費心報復?」蕭景姝的唇角動得很細微,吐出的字眼卻很清晰,「至於蕭不言……他愛我愛得發瘋,半絲不介意我的身份,我寵寵他又怎樣?」
公儀仇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盯著她陌生的臉緩緩道:「七娘,我有沒有同你說過,阿泯和我少年時長得有些像?你在他榻上時,想的是他還是我?」
噁心感徹底頂出喉嚨,蕭景姝克制不住地乾嘔了一聲。公儀仇自覺占了上風,語氣輕快了幾分:「這是怎麼了,有身子了?生下來要姓陸還是姓蕭?或者同我姓公儀也可以……」
巫嬰攬住了蕭景姝的肩膀,目露殺意地盯著公儀仇,從腰間取出了一方薄刃。鍾越見狀攔在了公儀仇身前,雙方對峙之時,蕭景姝拽了拽她的衣角,拉著她的手走出了內室。
「我沒這樣大的本事治好他。」公儀仇聽見她脆生生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他看著也活不了多久了,直接進地府找閻王爺改命比找大夫來得划算。」
公儀仇不在意地嗤了一聲:「她不如操心自己還能活多久——是不是忘了我說過,再見之時,就是我殺她之時?」
鍾越一言不發地聽著他的話,像一道無聲的影子。在知曉公儀仇對蕭景姝抱有別樣心思後,他就變得愈發沉默。
「先把汴州這群蠢貨解決掉,再慢慢收拾她。」公儀仇幾乎是在自言自語,「不能讓她死得太痛快,得把她留在最後一個。
畢竟廢了那麼大功夫養了這麼多年,不多用點手段,豈不是浪費了過往心血?
……
蕭景姝拉著巫嬰的手,風一般刮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今夜!今夜我們就辦成事離開!實在不行就用幾個蕭不言的人!」蕭景姝倒了杯冷茶漱口,將反胃的感覺徹底壓了下去,「公儀仇這個瘋子!攪屎棍!不知道又要瞎折騰什麼!」
巫嬰仍在耿耿於懷方才沒能一刀捅死公儀仇。她看著蕭景姝,認真問道:「皎皎,倘若我殺了公儀仇,你會覺得難受麼?」
她解釋道:「你總覺得自己對不起陸家的人。」而她想殺公儀仇,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皎皎,她怕皎皎因此有負罪感。
蕭景姝沉默片刻,輕聲道:「從劍南回到琅琊後,我在陸氏兵將的靈前跪了一夜。那時我就想,我的愧疚到此為止了,我不再會因出身感到任何罪惡。」
「但負罪感沒了,隔閡仍舊在。倘若他們不主動招惹,我一輩子都會對陸家人敬而遠之。」蕭景姝喃喃道,「對蕭不言如此,對他陸瑾更是如此。」
陸瑾救了阿娘,也算養育了她,可同時也在利用阿娘、折辱她。在得知阿娘已經從他手中脫困的那一刻,她就認定她們母女和陸瑾兩不相欠了。
「可我不是泥人,沒有任他揉捏的道理。」蕭景姝的眼睛裡燃起冰冷的火焰,「我不會主動殺他,可他既要殺我,我也沒有不反擊的道理。」
巫嬰沉沉吐出一口氣,放下了心來。蕭景姝窩進她的懷裡,吸了吸鼻子:「但也不急於這一時……當務之急是拿到玉璽離開汴州。阿嬰,你不要衝動。」
公儀仇比她們更熟悉汴州這塊地方,她們身邊還有一個雖已和公儀仇離心但絕不會對他動手的李順,如今不是一個下手的好時機。
「我知道。」巫嬰抱了抱她,「我去找李順,你把用得著的東西收拾好,咱們先做正事。」
……
白素錦的院子裡,公儀仇也尋了個由頭單獨同她說話。
「側妃,您快同我離開罷!」他看起來擔憂極了,「我養病時隱約得到了些消息,定安侯其實便是蕭成安的長子蕭泯!他是絕不可能站在汴州這邊的!」
第76章 明真相 一直以來的猜測終於隱約落到了……
白素錦怔然一瞬,淡淡道:「……也好。不是殿下的孩子,就不該有坐上那個位置的可能。」
室內陷入了古怪的沉默,片刻後公儀仇才低聲道:「側妃,當年您臨盆之後,我只是看到新安郡王身邊的侍女慌慌張張抱著襁褓從院子裡出去。她到底做了什麼,我並沒有看到,小郎君……其實有五成的可能性,是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