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白素錦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在她拼死拼活生產後不久,每日都在因孩子的存在而倍感欣悅之時,她發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些不對勁。
三番兩次追問後,公儀仇終於吐露出了實情,告知她生產那日有新安郡王身邊的人出入,行跡可疑。
在看到她備受打擊的神情時,公儀仇立刻改口說許是他多疑,可白素錦卻根本無法當做這件事沒發生過。
她沒讓公儀仇經手去查這件事,自己慢慢摸索到新安郡王身邊伺候的侍女染了咳症,於是新換了幾個人。
據說那個染病的侍女還不慎將病傳給了新安郡王一個年輕貌美的寵妾,那寵妾恰好便死在白素錦生產的前兩日。在白素錦生產後一日,也便是這位寵妾死後的第三日,新安郡王府里辦了一場不算大的法事。
最要緊的是,那法事的用具看起來不只有超度年輕娘子的,還有超度新生兒的。
探查到的東西並不明晰,可卻零零總總指向一個方向——她的孩子被換過了。白素錦鬱鬱寡歡,再不復初為人母的欣悅,成日用懷疑的目光審視衛直。
他長得不像自己,也不怎麼像殿下,他或許不是自己的孩子。新安郡王和衛登都對他頗為上心,這太古怪了,或許他是新安郡王的孩子。
在這樣日復一日的折磨中,白素錦很多個個夜晚將自己的雙手扼上衛直的脖頸,可又始終下不去手。
萬一有一絲可能,他就是自己懷胎十月去了半條命才生下的孩子呢?
而且,他是真心把自己當母親。
白素錦心中還殘存著一絲希望,所以不住地向公儀仇重複衛直不是自己的孩子,試圖從他口中聽到有力的駁斥:「先生,倘若你真覺得阿直或許是我的孩子,為何只想帶我離開,而不也帶著阿直走?」
公儀仇將她眼中的掙扎看得分明,給出的理由卻含糊不明:「小郎君性情剛直,怕是不願意離開。」
「你對殿下忠心耿耿。」白素錦喃喃道,「倘若你心裡真覺得阿直是殿下的孩子,即便他不願意離開,你估計也會強行把他帶走。」
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已經有兩個人先後用忠心二字噁心他了。公儀仇眼睛裡透出幾分煩躁,口中卻道:「新安郡王一向膽小,興許做不出偷梁換柱之事。只要側妃點頭,我這便讓鍾越將小郎君打昏帶走。」
白素錦已經陷入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察覺到他外露的不耐煩,自言自語道:「膽小……我也很膽小。當年我入東宮時年紀還小,太子妃身懷六甲,某日我去給她請安,恰巧看到她被撐得一道道紋路的肚子,直接被嚇哭了。」
因為這件事,她被殿下和太子妃笑了好久。殿下還說倘若她真的怕,日後可以不要子嗣,東宮不缺孩子。
可太子妃姐姐私下告訴她,她身後沒有多少支撐,想要在東宮立足的話,還是有一個孩子傍身為好。
她很聽太子妃姐姐的話。畢竟父親因言獲罪後,是太子妃這個遠房表姐向太子求情,自己和母親才免於淪為賤藉。雖然她知曉太子妃有借她固寵的心思在,但那些關懷也不是假的。
而且,她是願意為殿下承受生育之苦的,殿下待她很好。
白素錦回憶著過往,傷感地笑了笑,語氣近乎囈語:「可膽子小的人,並不是一輩子都做不了膽大的事。」
她是膽小,甚至連看人殺雞都不敢。可在得知殿下和太子妃都被突厥進犯的起兵殺害、連屍骨都沒被收斂後,她挺著肚子離開了養胎的莊子,第一次踏上了白骨遍地的沙場。
也是在那裡,她遇見了同樣在尋找武德太子屍身的公儀仇。突厥的蠻子就在不遠處遊蕩,她險些遇害,千鈞一髮之際被公儀仇救下,輾轉數日後來投奔了新安郡王。
「當時情況緊急,我們甚至連殿下的屍骨都來不及收斂,只拿走了玉璽。」白素錦哽咽道,「為了求一個容身之所,甚至將玉璽給了新安郡王……他是不是就是因玉璽生出了膽氣,才敢替換掉殿下的孩子?」
公儀仇已經懶得搭理她了,看小丑一般欣賞著她落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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