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沒有找到玉璽。不過也不算什麼大事,日後再新刻一枚便是了。
他看起來只知曉汴州之事的七分實情,少的那三分正是自己曾在汴州出現以及蕭不言返回汴州親手抓住了陸瑾。蕭景姝略微一想,便知曉是蕭不言聯手汴州那邊將事壓下去了。
好了,把「烏皎」的出現向衛覬瞞得這樣緊,蕭不言定然已經在心裡撕下自己蕭氏七娘的那層皮了。
蕭景姝感覺像是有十條烏梢在自己背上爬,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乾巴巴道:「那他查到陸瑾的真實身份了麼?」
「這倒沒有,陸瑾將身份做的極好,他只查到『公儀仇』以往與武德太子有仇,最初做太子幕僚便是為了報仇。」衛覬垂首繼續看起了公文,「差不到也好,手下的人殺了自己的親舅舅,知道真相未免太過殘忍。」
亂七八糟的話都堵在了喉嚨里,蕭景姝憋了許久,誠懇地吐出了四個字:「確實如此。」
第83章 無所困 「我不會困住她,我只會追逐她……
車隊浩浩蕩蕩,行路的速度儘管加快了,也著實快不到哪裡去。蕭景姝與高岐窩在馬車裡擺弄了一天藥方藥材,只覺得憋屈的厲害,用晚食時委委屈屈地去找巫嬰:「我想學騎馬。」
巫嬰也無趣得厲害,聞言便從閒置的馬匹中挑了一匹青驄小馬,同蕭景姝約好明日清晨去前頭河灘開闊處教她。
晨霧未散,河灘碎石上已響起錯落馬蹄聲。
巫嬰勒馬立在蘆葦盪前,玄色窄袖胡服紋絲未皺,瞧著不遠處僵硬地拽著韁繩走的歪歪斜斜的胭色身影,搖了搖頭 :「腰沉三寸。」
蕭景姝聞言猛地後仰,青驄馬頓時不滿地噴出白氣。她慌忙揪住鬃毛,整個人幾乎匍匐在了馬背上:「阿嬰救我!」
玄色衣擺倏忽掠過身側,巫嬰單足點鞍躍上蕭景姝的馬背,伸手扣住她執韁的皓腕:「掌心空,指節松,莫要慌亂,只抓韁繩便好。」
日頭漸高時,蕭景姝終能穩坐鞍上控韁徐行,甚至還有閒心在河畔折了幾枝嫩柳。青蔥指甲掐開柳皮,露出玉白內芯,三兩下便削成拇指長的柳哨。她斜倚馬背試吹幾聲,清越哨音驚得蘆葦叢中飛鳥振翅,撲稜稜掠過頭頂。
剩下的幾枝青柳被她編成了環,與巫嬰一人頭上頂了一個,剩下的則斜斜掛在了身下青驄馬的耳朵上。
因行路速度不快,倒方便了她這般的初學者騎馬跟隨。離開河灘時又遇上幾棵杏花樹,蕭景姝在每棵樹上挑了幾枝開得最盛的花,兜了滿懷的花枝,悠哉悠哉地去追已入了前方縣城的車隊。
持韁緩行,由隊尾至隊中,蕭景姝敲了敲韋蘊乘坐的馬車,將懷中最惹眼的一枝杏花從車窗遞了進去。再往前,她又給高岐及太女衛中的其他幾個長輩一人分了一枝。
在馬車裡悶得不痛快,同樣出來騎馬的恪敬公主見狀挑了挑眉,打趣道:「頗有本宮年輕時幾分風範。」
不過她折花送的都是年輕俊美、身強力壯的小郎君。
於是蕭景姝又從僅剩兩枝的杏花里分了一枝給恪敬公主,笑嘻嘻道:「怎敢與您相比。」
御駕旁的阿喜將後頭這些事看得分明,又聽了幾個來往的老臣念叨,忍不住隔著車簾對衛覬告狀:「陛下,他們念叨七娘子不成體統呢。」
衛覬正巧想放鬆片刻,便命內侍將轎輦的帘子捲起,向後頭不遠處看了兩眼。他一舉一動何其受人重視,蕭景姝想當不知道他在看自己都不行,片刻後便策馬到了御駕旁。
衛覬眉眼含笑地打量著她懷裡的最後一枝杏花:「唔,留給我的?」
蕭景姝皺了皺鼻子,低頭將花也編成了花環往腦袋上一套:「留給我自己的。」
青驄馬甩著尾巴離開了,衛覬失笑地看著她的背影,淺粉的杏花和嫩綠的柳葉將髮髻勾得有些亂糟糟,瞧著的確有些不成體統,可板板正正的又有什麼意思。
他吩咐內侍:「去找尚衣監的人給七娘改兩身騎裝,她身上這件不知從哪裡討來的,瞧著寬鬆了些。」
街道一側不起眼的客棧二樓上,蕭不言隔著半掩的窗戶,專注地注視著下方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隊。他們是昨夜到這個縣城的,為了避免直接遇上朝廷西行的車隊,便打算在客棧停留一日。
兩側禁軍護送,往來者形貌一絲不苟,在其中實在太不同、太鮮明。身份的迷霧徹底散去後,即便此時相距較遠看不清她的容貌,她在蕭不言心中也格外鮮明。
世上只有一個人是這樣的,蕭不言心道,我從來都沒有認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