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巫嬰打斷了巫緒的兩條腿,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你當初搶烏梢時我丟了半條命,如今打斷你兩條腿,姑且算兩清了。」
「本來最強的蠱王就要配族中天賦最好的人的!」巫緒疼得直打哆嗦,嘴卻依舊硬極了,「是山神打了瞌睡才把烏梢給了你!如果你當初自願把它給我,我連你一根頭髮都不會動!」
巫嬰毫不留情道:「山神才不是打瞌睡,她是知道我日後會遇到一個更有天賦的人,所以讓我把烏梢帶給她。」
這對巫緒而言無異於誅心之語,可身上灼燒的痛感提醒著他的確拿蕭景姝的毒毫無辦法,只能恨恨閉上了嘴。
巫嬰懶得再看巫緒一眼,對三尺之外纏在銀白小蛇身上耀武揚威的烏梢道:「走了。」
她還要回長安城上職、攢錢買大宅子、看天下變得越來越好呢,沒空和過去的事繼續糾纏了。
以往在族中受人非議又怎樣?她日後會比族中任何一個人過得都好。
第91章 扎馬步 「你不能因為叫它側側就一直側……
辛隨已經許久沒這樣忙碌過了。
按理說一方節度使入京,還是應當在六部折騰幾年才有拜相的機會,但她在劍南經營幾十年,不是為了回京後還要按部就班才能做丞相的。
手底下沒有太多熟悉朝中事的人也無礙,恪敬公主熟悉。她還特意又在衛覬那裡給辛隨討了個開府的恩典,將幾個頗為合得來的六部大員夫人掛職塞進了相府做幕僚。
用了幾日將相府的班子搭出了架子,大典過後,已經摸出了些門道的眾人開始上手做事,辛隨也終於得了片刻喘息見一見不省心的小弟子。
相府的書房裡坐在辛隨、高岐、辛英三人。蕭景姝甫一進門,便看到高岐暗中對自己使眼色。她有些不明所以,先怯怯地對辛隨行了禮:「……老師。」
陌生的容貌,熟悉的聲音與神情。辛隨打量著她,輕輕嘆了一口氣:「塵埃落定,有膽子出來見人了?」
一旁的辛英從鼻腔里擠出一聲輕哼,彰顯著對她先前隱瞞身份的耿耿於懷。蕭景姝訕訕笑道:「您也知道的,學生不是很有出息。」
「我看你有出息的很。」辛隨的語氣毫不客氣,聲音卻放低了,「研製出的新藥,你也未曾找人試過,就給陛下用了?日後倘若生出的孩子有問題該如何是好?」
蕭景姝終於明白高岐為何對自己使眼色了。她對自己做出的東西很有自信,信誓旦旦道:「這藥八成是沒問題的,縱然有兩成的可能出了岔子,我也能解決。」
但在皇嗣——尤其是未來的皇女、皇太女之事上,最好一絲一毫的隱患都不要有。辛隨「唔」了一聲:「既如此,待皇后有孕後,她與腹中孩子就交由你照料了。」
蕭景姝傻眼了:「啊?」
「這麼驚訝做什麼?」辛英瞥了她一眼,「你仍舊是太女衛的人罷,前些時日還來信讓祖母把你調到鵲部。既是鵲部之人,負責未來太女的康健便是本職。」
是了,她還從高岐那裡領著俸祿,領了俸祿要當差很合理的事。蕭景姝可憐巴巴道:「可是高首座同我說,我只需每年交十種有用的新方子便無需辦其他差使,以往鵲部有過不少這樣的醫者……」
「而且我與陛下有嫌隙,日後我留在宮中照料皇嗣不是礙他的眼麼。」她據理力爭,「藥是我同高首座一起做的,她完全可以負責此事。」
高岐輕咳了幾聲:「陛下哪裡是這么小心眼的人。再說我也老了,在太醫院待上兩年也該休致了,這種事還是留給你們後輩攢資歷為好。」
攢資歷?只有想升遷的人才需要攢資歷服眾。蕭景姝警惕地看向高岐,口中已變了稱呼:「高大夫,前些日子您戲言說要栽培我做下一任鵲部首座時,我可是拒絕了的。」
高岐被看出目的,面上有些惱怒,一旁的辛隨也笑了笑,扭頭對高岐道:「我就說她和巫嬰那孩子不一樣。」
巫嬰少時受輕視,背井離鄉又歷了波折,其實很嚮往靠自己的本事過穩紮穩打的日子,所以甘願留在太女衛。皎皎則是被關怕了,不可能長久待在哪裡一直做束手束腳的事的。
蕭景姝正因意識到被兩位長輩戲弄鼓起了腮幫子,聽到辛隨說出這樣一句話又有些怔然。
……她和阿嬰確實是不一樣的。
去歲她也和阿嬰說過以往,當時說的是救出阿娘後,三個人買一處小院子,隱姓埋名彼此相伴度過餘生。彼時她想著,有兩個此生最重要的人陪在身邊已是最大幸事了。
可救出阿娘又解決身份隱患後,事態走向竟和以往所想全然不同。阿娘厭倦了塵世隱於道觀清修,阿嬰在太女衛待得很舒心,如今還入了兵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