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景晨並無追責的意思,幾個武將,悄無聲息地離去。
不大一會,剛才還滿是人頭的中庭,便空曠了下來。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是知情識趣的人。
「大司馬此舉甚是霸道!」
有人如此說道。
景晨分了些目光給那人,那人穿著儒生的衣服,面色發紅,顯然已飲下了不少的酒。他的聲音有些熟悉,若是沒有記錯,他便是剛才說蕭韶下賤之人。
燕國有制,儒生不得出入煙花地。
活了二十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想找死的人。
蕭韶默默地站在景晨身側,存在感被壓得極低,就是呼吸聲都不甚明顯。若不是身側的溫熱提醒著景晨,她都要以為蕭韶也隨著那些人離開了。就在景晨剛要發作責罵那個儒生的時候,身旁的蕭韶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轉頭看向她,她的手在自己的胳膊兩側微微地摩擦著。今日天冷,可她卻只穿了一件短襖,又在外面站了許久難免會冷。
可景晨這次出來的急,並沒有準備披風。
還是不遠處的西江麓有眼力見,她不動聲色地來到了景晨跟前,將手中的披風遞給了景晨。
「你是儒生?」景晨接過披風,看都沒看,直接塞進了蕭韶的懷裡。不願他人看到她們之間的舉動,索性開始申斥這個膽大的儒生。
雨越下越大了,原本細而密的雨珠逐漸變得激切,砸在地上還能泛起小水泡。
景晨一步步逼近那位不怕死的儒生,而少征則是跟在她的身後,給她打著傘。一時間,僅能聽到雨水落在傘面上的聲音。
「穿著儒生的衣衫來煙花地,你可知罪?」景晨陰沉著臉,她微微彎腰,似是要看清這位儒生的面貌,「你是從何處?」
儒生自是沒有入仕的,這位既然敢公然說她霸道。想來他的老師在背後沒少說司馬家的事情,朝中膽敢提及司馬家的人不多,一手便能數得過來。景晨別的優點沒有,偏偏是記性頗為出眾。
她腳踩在雨中,聲音不大,卻未被喧鬧的雨遮掩半分,儒生只聽到她將朝中大儒的名字一一舉出,一字一頓、吐字清晰,提到師父名諱時,他身形微僵,不敢再動。
「師從魏珂,便也要做魏珂?」
臨淄魏珂,剛入仕便膽敢痛斥三公世襲制的蠢貨,被這群人稱為天下文人之首。
看起來,這位儒生是也要效仿他的好老師了。
若是旁人如此發問,儒生自是敢朗聲應下,誰人不想做魏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