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的消息甫一遞上來,苒林便篤定了自己的猜測。
大伯母和昱哥哥都沒有死,當年的事有內情。
眼下,問箏姐得知消息後想也沒想,就連祭山和接受封地百姓朝拜一事都甩給暗衛,自己晝夜返京。此舉更是證實了苒林的想法,少商在南楚看到的男子,極有可能是真的景昱。
苒林幼時是見過昱弟的,她如此說,景晨的唇角弧度便又勾了起來。忽的她的面容又沉了下去,才有了幾絲人氣的模樣又變回了往日,她沉下聲,吩咐二人:「此事甚重,你二人好生仔細些,若查實此人當真是昱弟,萬望你們能夠帶他歸家,告訴……」景晨的情緒有些翻湧,她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告訴他,家中還有姐姐擔憂著他。」
二人神情一肅,對視後,眼中都添上了些許的凝重。世人皆知司馬一族深受詛咒,景晨這些年來有少宮在側調養身子都是如此的痛苦,也不知景昱是如何挨過來的。
不複方才的拱手行禮,少商跪伏在地,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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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苒林的內院出來,景晨慢慢地向自己的院中走去。
已經夏日,府中的梧桐樹葉已十分寬大,明亮如水的月光倒映在湖中。景晨在小橋上慢慢走著,她的目光在湖面上流連,許是夜風帶起,湖面上泛起陣陣漣漪。
她呆立在橋中,望著水面,在月光下顯得格外寂寥,似是一隻離群的孤鳥。有風吹過,撩動她散落的髮絲,她垂首低低開口,聲音縹緲:「母親。」
過往的記憶似是潮水般爭相湧來,景晨周身都輕飄飄的,她不願回想起過去。明月高懸,十年前的那時,好似也是如此景象。
母親焦急又失望的眼神與昱弟雙眼噙著淚的模樣,在很長一段時間都像是夢魘一般。
母親責問她為何不同她一起離去,昱弟問她為何要拋下他。
她以為今生她都不會再見到昱弟了,甚至母親再也不願同她相認了。到了地下,父親和哥哥都會怪她,怪她捨棄了母親和弟弟、怪她害死了他們、怪她桀驁乖張辦砸了差事,他們會不理她,會罵她,會不認她。
可今日,少商說見到了昱弟,活生生的昱弟。有了昱弟,即便自己功虧一簣,落得梟首示眾的下場,依舊會有人供奉父兄的牌位。
景家不會亡。
過往壓抑著的苦痛似是有了宣洩口一般,景晨動了動自己的手指,這雙手顫抖著抬起,捂上了自己的面具。
「母親,若你還活著,可願意回家看看* 晨?」她的聲音極低,內裡帶著些許顫抖,仔細聽去,聲音中透著些許的異樣,似是在壓抑著什麼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