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篤回首,瞥了眼少角。
看似尋常的一眼卻讓少角頓時不適,他立刻垂首,不敢再看辛篤的身影。
苒林看著辛篤的面容,心中隱約有了猜測。但她實在沒想到辛篤竟然如此大膽,她猶豫著,抬眸。
還是站在苒林身側的司渂,她淡淡地答道:「辛篤小姐是想讓漠北叛亂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讓段毓桓不得不派問箏出征漠北。」
「何為無法收拾的地步?」少商又問。
司渂下意識想要回答,但她看了眼仍在位置上喝著茶葉的景晨與辛篤,頓了頓,才又垂眸道:「至少是北境邊民死傷數千人才是吧。」
北境邊民緊挨著華爾達部,過往冬日裡頻頻被他們侵擾。但自從先小司馬幾次出征漠北後,邊境已經穩定了多年,是以北境的肅州民眾已有數千戶。
數千戶死數千人,這幾乎是讓好不容易繁榮起來的肅州,一夜回到康盛初年。
在場眾人無一不倒吸了一口冷氣,默默地看向依舊無所謂的辛篤與景晨,欲言又止。
宮商角征礙於景晨的主君顏面許多事不好言說,司渂是個高高掛起的大司命,而辛篤又是罪魁禍首。所以此刻能說話的人只剩下了苒林,她揉了揉眉心,忽地嘆口氣,說道:「此舉一出,肅州可就又變成了空城了。以數千名邊民的性命,換問箏出征,此事是否……」
辛篤見他們居然會對人族起了惻隱之心,下意識地想要開口,但話在腦子裡過了一下,隨後,她淡聲道:「所以,我讓那個跟屁蟲,和司馬府中的人一起勸說肅州的邊民往內陸遷徙。若還有不聽話的,那實屬無能為力了。」
她說到這,看了苒林一眼,又道:「華爾達叛亂,死傷無數,我等以漠北人屍身指為北境邊民,也不無不可。」
「就算是肅州一州邊民全數被屠,又如何?」景晨冷不丁地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你們當真以為華爾達的叛亂真能來的如此巧?」
司渂心裡一跳,偏頭看向景晨。只見她面具下的眼眸此刻已經隱隱泛了紅,好似下一秒就會變為赤瞳一般。
幾人都知曉景晨不似景晟和景晏那般心懷天下,對平民百姓更是不屑一顧。然而知曉她不在乎,卻未曾想到她已心狠如此。眾人默了默,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你也就嘴上說得厲害,實際上,肅州那些邊民安置的地界,你早已安排好。何必如此刀子嘴?」辛篤瞥了眼在場幾人的反應,心中有些不耐煩,但面上仍是那副慵懶的樣子,她淡淡地笑著,將景晨的形象從劊子手的模樣上挽回幾分。
景晨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若非是辛篤提醒,她當真是想要殺了邊境那數千戶的民眾的。但,既然辛篤將此功勞記在她的身上,那就當做是她所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