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韻冷笑著讓開了雅間的門,裡頭的人一個接一個,匆匆離開了此處。
經過裴則桉身側時,被攙扶的賀知微雙腿一軟,下意識便想往他身上倒,可原本還在替她說話的男人,卻忽然像變了個人,往後退了退,薄唇緊抿,透著疏離。
賀知微心生慌亂,又急又怕,卻也只得先穩住自己的身子。
「阿則,你會陪我去醫館嗎?」
「嗯。」
半晌,裴則桉出聲應下,目光卻一直落在背對著他的陸寶珍身上。
剛想說一句等他,雅間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徹底將他隔離在外。
「也算是出了一口氣。」
見她們離開,裴清韻嘟囔了一句,而後似想起什麼,她猛地往後頭一跳,臉上得意散去,一張臉瞬間皺了起來。
「寶珍你快些,快些將那些東西抓回去!」
雅間裡的毒物都窩在了木桌下的暗處,已經明顯沒有了適才的精神,昏昏沉沉。
陸寶珍有些好奇,湊近了一些。
連著瞧了幾眼,才轉頭將目光落到了忽然出現的滄雲身上。
滄雲一頓,趕忙低頭想要解釋,他並沒有偷跟的意思,可還沒來得及說話,陸寶珍先一步小聲開了口。
「適才我同那老伯買東西的時候,滄雲你在不在?」
自然是在的。
滄雲想了想,還是老實點了頭。
「那你覺不覺得,這些東西有古怪?」
陸寶珍看著他,想起那日的那條黑蛇,「買的時候還瞧不出來,後來才發現它們像是被取了毒,且適才還活蹦亂跳的,眼下不過一會兒,便又沒了精神。」
「是有些不妥。」
滄雲沉聲道:「之前那條被侍衛扣下的黑蛇也是如此,之所以沒讓給姑娘,是主子不願這等來歷不明的東西送去姑娘手裡。」
滄雲本意是想多說說自家主子的好話,但面前的姑娘壓根就沒想到別處去。
「我曉得的。」
陸寶珍抿了抿唇,正想找個順手的東西,外頭等了許久裴煜書便抱著罐子從隔壁雅間繞了過來。
兩人蹲到了一處,將那些昏昏欲睡的東西又重新弄回了罐子裡。
裴清韻瞧得倒吸了口冷氣,都忘了嘆他二人突飛猛進的關係,只在心裡默默將柔弱二字從陸寶珍的身上划去。
而滄雲瞧見兩人極有默契的撥弄著那些東西,心裡抽了抽,終是忍不住上前。
「寶珍姑娘,不如讓屬下來吧。」
「也好。」
陸寶珍起身拍了拍手,退去了裴清韻身側。
滄雲鬆了口氣,可轉眼又被這些去了毒針的蠍子引去了注意。
「這些東西,寶珍姑娘可都要留下?」
「也可以不留,你要的話,我可以都給你。」
陸寶珍認真想了想,「送你,不要你補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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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的樓下。
待賀知微幾人離開後,一道半躺著喝茶的身影坐了起來,抹了抹嘴,看著被扶出去的人,扯開了嗓子。
「那姑娘,是賀家那位貴女吧!」
「適才隱約聽著,好像是叫了那麼一聲賀姑娘。」
旁側有人笑著湊了過來,「大師不愧是大師,連那等世家女都識得。」
「我識得什麼,不過是前幾日跟著我那下山的師父去了一趟賀府。」
「請著去了賀府......可是那裡頭?」
見周圍一群人都被引了過來,連上頭的戲都顧不上聽,說話之人眼中閃過一抹嗤笑,替自己倒了杯茶,故意壓低了聲音道:
「你們可別瞎傳,不過是去替那位賀姑娘看了看,小事,小事。」
眾人不語,但眼神里卻透著瞭然。
誰不知這大師看的是生辰八字,行的是那命數之事,一般請著去瞧的人,誰不是有那麼些事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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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知微還不知她惦記著要隱瞞的事,已經一點點傳了出去,她只記下了今日在陸寶珍面前低頭的羞辱。
一個傻子,竟然什麼也沒做,就逼得她如此狼狽,她怎麼能忍!
可眼下,她不能有半分表露,她還得試一試面前的人,是否聽見了她開始的那些話。
「阿則,今日......」
大夫剛替她上了藥,疼得她眸色幾近渙散,生生咬破了唇角才換回清明。
她抬頭,可憐兮兮地望著旁側的人。
只是裴則桉的眼中並未有她想像中的擔憂,聽聞她並無大礙,他整個人疏離得可怕。
下一刻,他冷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