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頗有些焦慮地舔了舔唇。
如今乾旱得連河都沒了,再不辦求雨,這村子裡的人都得餓死。
不過童女好選,童男嘛——
鄉下人誰家的兒子不是寶貝得緊?
更何況現在又鬧旱又鬧饑荒,哪家都怕孩子被擄吃了,所以半天都不肯出借。
村長也就把目光打量到了這沒人管沒人在乎的陸施身上。
……反正就是個啞巴。
做半天童男,量他也不敢跟自己犟。
——
而後來的事實證明,村長錯得很離譜。。
「後來呢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05-13也是難得好奇聽著陸施的陳年軼事,洋紅色頭髮的少女則是沉吟一聲,道。
「後續就是——」
纖白指尖乾脆利落將毛茸茸的小熊玩偶提溜到一邊。
「滾,想知道就自己去翻老資料,別打擾我觀測新的一手資料。」
她處心積慮地籌謀是為清楚再現言靈的殺戮能力並觀測上限,不是為了專門給弱智同事講睡前故事的。
……只是她沒想到這份能力最終會被用到自己身上。
而小熊正打算發飆,可看著對方專注的眼眸也知道這是大事不能隨便打擾,便泄了氣自己咕嚕咕嚕滾到一邊。
哼,05-7居然敢對自己大呼小喝的。
小熊氣鼓鼓捏緊毛茸茸小拳頭。
瞧不起誰!他也要看一手資料!!。
修道院。
教堂里此刻一片寂靜。
吟詠純潔的唱詩班見原本還暴虐成性的怪物此刻躺在地板上了無聲息,此刻大家面面相覷也不敢挪動。
而伊奧維亞諾則是脫力般闔眼倚靠著旁邊的唱詩席坐下,他經過這一番接連從怪物虎口逃生後已經是累到精疲力盡。
……陸施死了。
不知道是出於大腦皮層的自我欺騙,還是對方連胸口都停止顫動的僵直,這個念頭理所當然蹦進腦海。
他嘆氣。
這算不上什麼好事。
成熟的金髮精英開始思忖,畢竟簽署協議上劃定:合作需要在雙方派出代表均有生命體徵的情況下進行。
後續自己和基金會方面的溝通恐怕會有很大的障礙,最壞的可能還或許會有斷交風險。
但都不重要了。
他看向那閉上眼睛停止呼吸,仿佛睡過去了的長髮艷鬼。
……
一種名為遺憾的情緒油然而生。
他很懊惱,幾乎都想拿槍頂著太陽穴質問自己,還沒活夠嗎?怎麼會為一隻沒有「心」的怪物去死而感到遺憾。
可內心那份沉悶卻騙不了人。
……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有機會救下陸施的。。
想到這裡的伊奧維亞諾垂眸,祖母綠的眼睛裡帶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自嘲。
救?救什麼?
救下一隻想要吃掉自己的「怪物」嗎。
——
還不如來根煙救救自己的肺,至少聽起來比較爽。
他倏爾低頭,從西服口袋裡摸索到最後一根煙放嘴裡,卻死活找不到打火機。
…應該是在被陸施堵在門上的時候不小心滑落了。
又在無意中想到自己搭檔的金髮青年煩躁咬了咬菸嘴,隨後仿佛要下定決心遺忘掉對方一般再次站起身。
他看向不知所措的唱詩班,道。
「帶路,我送你們回家。」
雖然是素來以手段殘酷聞名的黑手黨,但伊奧維亞諾絕對算得上是個好大人。
他對孩子一向信守承諾。。
而怔住的安德斯感覺眼眶一熱,小小的弟弟也抽噎著撲進他的懷裡,兄弟倆緊緊相擁。
無數個在修道院裡擔驚受怕的夜晚終於過去,他們可以自由地像小鳥一樣四處翱翔了。
——
可就在孩子們嘰嘰喳喳又哭又笑跟著黑手黨準備撤離的時候。
躺在地上的怪物…手指倏然輕微…動了那麼一小下。
卻無人發現。。
陸施感覺很冷。
這種冷和13年前自己在水中無法呼吸時的感覺一樣。
——
在乾旱無比的稷城小村子裡,5歲的陸施漠然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面目猙獰咆哮的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