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年前的冬天,顓孫恬義去找白渠照,無意中路過宋潛在的屋子,看屋裡只有他一個哆哆嗦嗦地辦公,心生幾分憐憫,當時說了兩句,還將自己的手爐送給了他。後來這事沒什麼動靜了,顓孫恬義也就忘了。
但現在想來,宋潛其實並非諂媚之人,否則當時就能借道謝的機會爬上來。
宋潛依舊白白胖胖,可細看便能知曉,他的衣著在官員中十分儉樸,這樣的身材,該是天生肥胖。宋潛來見顓孫恬義,一手拎著一串油紙包,另一手提著同樣用麻繩吊著的兩小壇酒。
「小弟今日聽見了一個故事,特來與顓孫兄就著酒肉,說上兩句。」
「好。」
兩人坐下,宋潛說給顓孫恬義的,正是今日上午,上書房的事情。
今日去講學的是翰林院的中議大夫,姓謝的一位老學士——中議大夫就是個好聽的閒職,這也是一位在翰林院養老的。但他家裡,和淑妃家裡有些七拐八繞的姻親關係(可以算有,但基本上該說是沒有)。
謝學士沒有如之前兩位那般接著《尚書》講,他講的是《中庸》。
「君子素其位而行,不願乎其外。素富貴,行乎富貴;素貧賤,行乎貧賤……」
君子在什麼位置上,干什麼事。富貴就干富貴的。貧賤就干貧賤的。君子不該是個好高騖遠的人,先得把本職工作做好了,不應該因環境的變化而覺得不適。
謝學士提了個開頭,把二皇子叫起來背誦。
《中庸》比《尚書》淺,學到《尚書》能背誦《中庸》,對文人來講是應該的。
二皇子道:「看過,記得意思,但不會背。」
謝學士便嘆一聲,又問他是什麼意思。
二皇子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
謝學士又嘆,道:「殿下錯了,此句之意,乃是君子該安守其位,不要心生妄念。」
然後就讓二皇子罰站一直到晌午。
宋潛三兩句便說完了,問顓孫恬義:「顓孫兄如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