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平時在外捉妖,面對的大多是人與妖的惡面,即便遇到熱情的人,也是拿他當救星看,哪有像這樣,一群人圍上來,不是讓他解決問題,而只把他當做身邊的小輩,說的問的都只是單純關心他的生活的。
不過無印大師的定力依舊穩定發揮,那點無措很快便消失了,平平靜靜地回答了村人們的問題後,便道:「各位施主還是早些去賣菜吧,若是去得晚了,怕要找不到好攤位了。」
他與村人們告別,來到江聽雪身邊:「江施主,我們走吧。」
江聽雪笑了下,看了眼那些村人們,和他一起出了城。
村人們也挑起扁擔,往集市上走去,邊走邊聊。
「那個紅衣服的後生是無印小師傅的朋友嗎?瞧著像個讀書郎。」
「應該是吧,想不到一眨眼,無印小師傅就長這麼大了,那模樣,真俊吶。」
「可不是嘛,我還記得他小時候的模樣,也漂亮得很。」
「哈哈哈,我也記得,小師傅不光自己長得漂亮,還喜歡漂亮東西,我記得他還在山上撿了個小狐狸,取了個名字叫、叫什麼白……」
「我呸,你這什麼狗屁記性?什麼山上撿的?明明是在江邊撿的!就我們村門口那條錦江邊上,撿了個白狐,取名字叫雪兒,意思是那白狐狸的毛像雪一樣白!記住沒?」
「哦,對對對,是這樣,還是你記性好,那後來燒了廟的那隻呢?我記得也是白狐狸?」
「沒錯,就是白的,不對,就是小師傅撿回去那隻!那隻狐狸本來腿斷了,小師傅把它撿回去救好了,哪知道它恩將仇報,轉頭就去搶寶貝,還把廟燒了,這些妖怪真不是東西!」
「我怎麼聽說是兩隻?小師傅救的那隻把小師傅引走了,後來又去了一隻燒的廟?」
「就是一隻!」
「你怎麼知道?你又沒看見!」
「你不能想想嗎?!哪有兩隻長得一樣的狐狸?而且燒廟的那隻被小師傅殺了,這要是兩隻狐狸,那第一隻狐狸怎麼再也沒出現過了?」
「……好像也是。」
一群人紛紛被說服,轉而開始罵起那隻恩將仇報的狐狸來,聲音匯入集市的洪流中,很快便聽不到了。
……
江聽雪和無印出了城門,沿著錦江一路前行,到了傍晚時分,便開始進山。
攀過腳下這座山,再往前,便是寶山。
如今已到深秋,山中層林盡染,金紅交錯。
江聽雪看了一會兒,見天色暗了下來,便對無印道:「大師,今日天色已晚,到寶山怕是來不及了,不如我們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歇著?」
無印下意識猶豫了下。
這一路上,除了狐毒發作時,他們少有進城的,大部分都是在山裡待著,因為逢山過山,不繞遠路,所以才趕得快。
只是這樣也有不好的地方,狐毒三日一次的時候還好說,但變成兩日一次後,有時候去城裡就有點來不及,便不得不在露天野地將就一下。
江聽雪一隻狐狸,聽覺靈敏,知道四下里無人也無妖,便不覺得有什麼,但無印顯然很不適應。
幕天席地、無遮無擋之下做這種事,對保守的出家人來說還是太過了些。
僅有的那麼幾次里,江聽雪抱著他時,始終能感覺到他繃得很緊,對身上的各種觸碰反應也極大,以至於江聽雪總是心癢難耐,忍不住欺負得更深,逼他做出更多的反應來。
兩次一過,無印就對在山裡過夜有些遲疑了。
但他想到昨日才做過,今夜狐毒應當不會再發作了,便點頭道:「依施主所言。」
江聽雪笑了下,很快就在附近找到一個廢棄的山洞。
說是山洞,其實只是山崖凹進去的一塊地方,勉強遮住了三面,空間倒是還算大,兩個人待在裡面也很寬敞。
暮色四合,山洞裡已鋪上乾草,升起了火堆。
江聽雪就著火烤了烤乾糧,等熱乎起來後,便掰了一半,遞給無印。
無印道了聲謝,接過去,靜靜吃起來。
等吃完了,江聽雪又把水囊遞給他,看著他喝了兩口,然後拿過來,用剩下的水把火堆澆滅了。
無印詫異地看著他:「施主?」
江聽雪把水囊扔到一邊,坐到他身邊,摟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肩上,聲音低低的,帶著點喑啞:「大師……」
這麼多天過去,對他的這種聲音,無印也已經很熟悉了,他身形僵了僵:「施主,你這是……」
江聽雪不答,只是牽起他的手,往自己身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