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曾在她額頭畫了一道驅邪符,她道行精深非常人能及,符力竟然還在!
女鬼不甘而警惕地退後,視線越發淬毒。
衛生間的水龍頭又開了,汩汩地流動,台盆積滿了,水在其中翻滾,製造出人類溺水的聲音。
樓上的彈珠、打開的電視機、樓道的高跟鞋腳步聲響起四重奏。
女鬼貼身不得,又在傅清微耳邊戚戚怨怨地哭起來,如泣如訴,像穿堂風幽幽地嗚咽。
見她始終沒有反應,陡然變得悽厲癲狂。
「你看見我了你看見我了你看見我了你看見我了!!!」
「睜開眼睜開眼睜開眼看看我!!!」
「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鬼哭聲在她的耳邊颳了一整夜,天亮了陽光照進來才消失。
傅清微仿佛溺水的人終於呼吸到了新鮮空氣,從床上坐起來,扭臉大口地喘息,眼淚幾乎流了滿臉。
傅清微起床去洗了把臉,衝去身上幹了又濕的汗水,回房短暫地睡了一會兒。
短短三天,她的臉色肉眼可見地差下去,照鏡子的時候比鬼都白,她為什麼知道呢?因為鬼就在衛生間的鏡子裡朝她微笑。
符文的效力消失了,今晚她就能上傅清微的身。
傅清微看著女鬼志在必得的笑容,也回了她一個慘白的笑容。
傅清微把沙發上的那本書找出來,翻到夾縫裡的名片,撥打了上面的電話號碼。
傅清微:「占道長,我想好了,我願意去靈管局。」
占英乾脆道:「好,我馬上來接你。」
女鬼的笑容漸漸消失。
傅清微坐在客廳沉靜地等待,不會再有第二個高僧來救她了,她要學會自救。
「叮咚——」
門鈴響了一秒便從裡面打開,占英一見傅清微青白的臉色,即使有所預料還是嚇了一大跳。
她再往屋子裡一看,好傢夥,滿屋子鬼,這片兒陰差沒勾走的漏網之鬼估計都在這裡了。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占英乍一見,也頭皮發麻。
傅清微這幾天是怎麼過來的?
占英在門口、陽台、鏡子上貼了十幾道符籙,暫時鎮住鬼,尤其是那隻領頭的女鬼,待會再讓同事過來做場法事,能超度的超度,不能超度的就地打散。
樓下停了一輛七座商務車,上車以後,占英遞給傅清微一道折成三角的辟邪符,讓她貼身收好。
「半個小時車程,很快就到。」
占英的語氣帶著少見的溫柔:「睡會兒吧,到了我叫你。」
傅清微輕輕地嗯了一聲。
她臉朝窗外的方向偏了偏,腦袋微微一歪,不到三秒鐘的時間便沉沉睡了過去。
連占英中途給她蓋毯子都沒察覺一點。
占英在心裡嘆了口氣。
……
傅清微睡了長長的一覺,沒有其他的聲音,安安靜靜地睡了一個小時,這對現在的她來說,也是一種奢望。
醒時占英鋪開了車上的小桌板,一手黃紙一手硃砂,口中念念有詞,正在全神貫注地畫符。
她額頭布滿細汗,似乎畫符也極為耗費體力。
傅清微看著她筆端浮現一個又一個玄奧難懂的符號,搭在一邊的手提起來,跟著她的筆畫在空氣中遊走。
似乎過了很長的時間,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傅清微回過神來,占英停了蘸飽硃砂的毛筆,左手劍指敕符,朝面前的符紙吹了一口清氣。
符紙微微一動,金紅一閃隱沒進連綿的筆觸里,慢慢消失。
占英舒了一口長氣。
她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一次性消耗過度臉色也發白,從剛畫好的十張符籙里挑出三張能用的,折好遞給她。
「我修行不到家,只畫出這些,你留著防身。」
傅清微默了默,才伸手接過,低聲道:「謝謝。」
靈管局大隱隱於市,建在高新區的工業園區,圈起來偌大的一片地,獨立的幾棟建築,起了個掩人耳目的名字,看起來像一家再普通不過的中型科技企業。
門口的保安穿著少了一顆紐扣的制服坐在椅子裡打瞌睡,在傅清微二人走近的時候一雙眼忽然抬起來,銳利得令人發寒。
占英道:「古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