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熟悉的愛答不理語氣,傅清微頓時相處自如了。
傅清微唇角挽起一點笑意,說:「有。占道長說可以幫您打副棺材,還問您要不要住到大房子裡?」
「那你呢?」
「我當然和你一起。」雖然捨不得自己辛辛苦苦布置的房子,但是穆若水為她「犧牲」這麼大,都願意下山了,她換個住處有什麼的。
「你不是喜歡自己的小房子?一見到心情都會變好?」
「是。」傅清微仍然笑著說,「但是道長的感受也很重要。」
「……」
她又這麼說話!讓人浮想聯翩!
穆若水想念她的棺材了。
更想念她的棺材蓋,每當這種時候,她只要蓋上蓋子就好了。
「道長?」
穆若水靜靜地等自己手臂細細的雞皮疙瘩平復,低頭慢慢翻過一頁書,半晌才緩緩出聲:「不必。」
「是不住大房子還是不打棺材?」
「都不必。」大不了她晚上回山上住,白天再下來。
「那你睡哪兒?」
「再議。」穆若水暫時不想告訴她自己的打算。
「……是。」
傅清微也只好這麼說。
她進屋打電話給占英回復,穆若水叫住她:「我的面具呢?」
傅清微在臥室找到那張儺戲面具,入手很輕,是柳木雕的,交給她:「是這個嗎?」
穆若水接過去扣在臉上,細細的紅線挽在墨發後。
傅清微:「……」
誰家好人青天白日在家裡戴儺面啊?
穆若水戴上面具,傅清微看不到她的臉,每一個表情藏得嚴嚴實實,多了許多安全感。
她捉摸不透的眼神從面具後透出來,神情自在道:「回吧,不用管我,沒事別出來。」
傅清微:「……行。」
傅清微回房了,答覆完占英後,網上下單了部簡繁對照字典,上午買,下午送到。
兩個人不比一個人,要同居,不是,合租,除了給穆觀主安排住處,還有床上用品、生活用品,以及根據道長的需求隨時調整的待定事項。
傅清微沖了杯咖啡遏制困意,打開筆記本蹲在床前寫計劃表和採購清單。
——家裡唯一的書桌在外面呢。
燒開水沖咖啡的時候她路過客廳,穆若水在沙發睡覺,長手長腳有些侷促,規矩將手搭在小腹,戴著面具。
傅清微想了想,在採購里加了一項:眼罩。
備註加粗:今晚一定要讓她睡床。
自己睡沙發也好,打地鋪也好,總之沙發睡久了她肯定不舒服。
傅清微洋洋灑灑列了好幾頁,真同居的人也沒她細心,生怕穆若水住過來受一丁點委屈。
肚子接二連三的咕嚕,傅清微按住胃部,看了電腦右下角的時間,出來覓食。
因為她很久沒回來住了,打開冰箱空空如也,傅清微點開了外賣軟體,不忘問已經醒了的穆若水要不要吃點。
穆若水一口回絕。
傅清微點了份飯,想起來一件事:她好像從來沒有見過道長吃飯。
難道傳說中的辟穀是真的?
按照那本書里記載的事跡,她該不會已經功德圓滿,成仙了吧?這種生活在凡間的仙人叫什麼來著?地仙?
當然也不排除她背著傅清微吃飯的可能,就像她晚上偷偷去後山的溫泉洗澡。
要不是傅清微激將她,她都不會說。
傅清微想了想,又叫了一份水果外賣。
送水果的外賣員到得很快,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傅清微看見穆若水整個人都透出一股焦躁的氣息,連面具也抵擋不住。
「您的外賣到了。」穿著藍色制服的小姐姐在門口說道。
傅清微把視線從穆若水身上收回來,還沒來得及道謝,門裡便傳來一句戾氣不耐的:「讓她走!」
仿佛下一秒就要大開殺戒。
傅清微連忙關上門。
「已經走了已經走了。」
穆若水漸漸平靜……並沒有。
塗滿顏料的方相面具對上傅清微的臉,面具後的女人陰沉道:「我討厭生人的氣息。」
傅清微:「知道。」
至今也只有她一個人被允許接近觀主。
但她不知道有這麼討厭。
占英跟她說的時候,說她會殺人,她還以為是誇張,畢竟她們倆第一次見面就睡同一個棺材了,穆觀主對她一直挺關照的。
傅清微:「待會我自己下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