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若水」從容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牽起傅清微的手,說:「我們回家吧。」
傅清微和她十指相扣,甜甜一笑:「好。」
兩人手牽著手從結界出來,走出東邊的一棟樓,身後傳來邱月白驟然提高的聲音:「傅清微,你和誰在一起!」
傅清微奇怪道:「我和我師……」
邱月白喝道:「還不快醒來!」
她這一聲里有類似少林獅子吼的秘術,耳膜仿佛被一把重錘鼓譟,傅清微只覺靈台一震,不敢相信地往身邊看去。
哪裡是她心心念念的師尊,明明是一個一身漆黑穿著斗篷的女人。
邱月白:「她是妖魔!你中了幻術,還不快過來?!」
傅清微頭也不回地拔腿朝邱月白跑去。
她的心臟都要從喉嚨跳出來,驚魂甫定地躲在邱月白身後。
妖魔是怎麼混入靈管局的?
如果她今日被魔族帶走,後果不堪設想。
「折枝」沒有阻攔她,不是她忘了,而是她狂妄,有能力再抓她一次,易如反掌。
邱月白目視著斗篷女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靈管局!」
邱月白眼珠逐漸變白,二話不說請神上身。
斗篷女人抬手一撩,放下了自己的兜帽。
「好久不見,月白。」
傅清微站在邱月白後面,都能明顯地看到她身軀狠狠一震,險些當場站立不穩。
傅清微伸手扶了邱月白一把,聽見她口中吐出一個顫抖的名字:「折枝?」
「是我,你過得還好嗎?」
「我、我過得……不太好。」邱月白淚如雨下。
邱老怎麼會和妖魔是舊相識?
傅清微剛浮起這個疑問,就見斗篷女人飛身而起,用力一掌打在了邱月白左肩。
兔起鶻落之間,邱月白的身形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她們剛離開的大樓牆壁,扭頭在地面吐出一大口鮮血。
「折枝……為什麼……」
邱月白淚眼望她。
「你是不是怪我那天沒有好好聽你說話,沒有好好看一看你?」
「你閉嘴!」
「折枝」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她明明是想殺了她的,她明明對準的是心臟,為什麼會手下留情?
難道那個人的意識還沒有完全消失?
「折枝」的臉上驚疑不定,不舍、陰鬱、愛意、憤怒,種種神情一一閃過。
「邱老!」
傅清微朝邱月白跑過去,她的肩膀襲上一隻手,將她抓了過去,掠向靈管局的大門。
「折枝」將印拋到了半空中。
等她念完咒,結界就會打開,到時候要把她帶去哪,只有她自己知道。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劍光流虹般奪目,疾射向「折枝」的咽喉。
「折枝」毫不在意地伸手去握住傅清微的劍,可是掌心觸碰到劍鋒的那一刻,劍下的萬千妖魔亡魂倏然哀嚎,如同萬鬼齊哭,繼而劍身湧出的耀眼白光淨化了那些怨魂,也割傷了「折枝」的手,鮮血直流。
「折枝」這才輕輕地「咦」了一聲,難掩驚訝。
這把劍倒是克制魔族的神兵。
可惜,主人修為太淺,不堪一用。
「折枝」一哂,鬆開劍身,再度去抓傅清微逃走的身影。
眼睛一眨,傅清微不見了。
她沒有往靈管局裡面跑,而是一頭扎進了防護陣法裡,消失了蹤影。
傅清微身處一片白霧中,放眼皆是茫茫。
她聽不到邱老的聲音,身後也不再有追蹤的身影,只能聽到自己空曠得產生回音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
第一次來靈管局的時候,占英和她說,靈管局的防護陣法是高人所設,剛進來的時候是迷路,在沒有方向的地方一直走一直走。
陣中流逝的時間和現實不同,現實幾分鐘,在陣中的體感可能是漫長的幾天,十幾天,一個月。
如果遲遲出不來,就會遇到濃霧中的凶獸,至於具體是什麼,無人知曉。
不是沒有人深入過陣中,而是沒有人能活著出來。
傅清微寧願死在陣里,也不願意被妖魔抓走威脅師尊。
傅清微在白霧中走了三天,手機失去了信號,她在備忘錄里寫下自己給穆若水的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