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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些時日會繼續去看沈娘,繼續開導她,至於今後如何,沈娘不宜受太大的刺激,今後是不是要好好活著,要看她自己的選擇。」

「好,」蕭秦閉眼,沈娘為了孩子痛苦的樣子浮現腦海,他腦海中搜尋不到任何關於沈娘的記憶,他誠心說:「謝謝你,千芮。」

第9章 .你不過是一個賤婢生的兒子

相府在山下尋得一具腐屍,面容無法辨認,有隨身之物為證,於是相府門頭掛了輓聯,凌夫人親自操持喪事,哀聲四起。

凌夫人面容憔悴,扶著白帕,哭了一整日,在人前昏厥了幾次。

入夜後,老婢女悄聲支走下人,把夫人扶上凳子,伺候上茶水和點心。

乾裂的嘴唇抿著茶水,解了一日的乾渴,這棺木幽幽散著檀香味,是從晉州進來的珍貴楠木,正好能死死蓋住屍體腐爛的味道,這是今日凌夫人第一次抬眼看眼前黝黑巨大的棺木,低低笑著自語。

「別怪我狠心,連敵人是誰都不清楚,難怪你會落得這步田地。」

凌夫人看到自己的眼淚滴進茶水裡,盪起一陣漣漪。這幾日不知為何,她在棺木前哀嚎,腦海中總閃現出相爺第一次將嗷嗷待哺的凌雲洲交給她時那孩子淒淒可憐的模樣,那孩子生下來便沒了母親,卻不哭不鬧,只是亮亮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

她也曾,拿他當親生骨肉地照料過。

可世人都說,養恩哪有生恩重?要怪就怪他樣樣好,既有軍功,又受恩寵,他把璽兒的路擋得密不透風。

不能怪她,凌夫人把眼淚擦掉,又輕輕笑起來,抓起紙錢,一點點往火盆里送。

「你要怪,就怪你父親。」

「當年,我剛生下璽兒,他怕我虧了你,就把你送走,沒有親自將你養大,我怎麼敢信你?」

那時候,凌雲洲五歲,正是要懂事又未懂事的年紀,他倒是聰明,跑到她屋中,藏在衣櫃裡,躲了兩日,被侍衛尋到,要將他強行帶走,她忘不了他看著她,不敢大聲哭,低低求她,一聲聲喊著母親,別走。

「你至今都不知曉吧,虎毒不食子,可惜,我不是你生母,當年,我知道你藏在衣櫃裡,是我給侍衛指的路。」

凌夫人又擦了擦淚,熊熊燃燒的紙錢串起來的火光,映得她紅腫眼睛格外猩紅,她實在為她的璽兒不平。

「朝堂上,還有你父親,所有人都誇讚你,有你在,他看都不看雲璽一眼,憑什麼啊!你只是一個賤婢生的孩子,只有璽兒,才真正有資格承襲相爺的爵位!」

「真的是您做的。」

黑黝黝的棺木後,突然傳來一個冰冷聲音,凌夫人手一哆嗦,震驚地站起,火盆被帶著猩紅的火星飛灑。

那人又帶著冷冽的嘲諷,喚了一句:

「母親。」

凌雲洲一身白色素衣,從棺木後走出,渾身透著冷冽。

「啊!」

凌夫人大叫一聲,癱坐在地上。

他長大的這些年,鮮少見到母親,但母親周到,總源源不斷地給他寄送物品,為了迎接他回府,母親精心為他籌劃了一場宴會,人前人後稱讚「洲兒有出息」,好一頓母慈子孝,不管他信不信,為何不繼續演下去?

「來人!來人啊!」老婢女聽到聲響,走近見此情此景,下意識往外大喊,相府的侍衛立刻跑出來,舉刀面面相覷。

旬邑帶著千芮和竇管家一行人進來,一群侍暗衛把明晃晃的大刀在凌夫人和老婢女脖子上。

凌雲洲不緊不慢拿起幾隻香,點燃,插到自己的排位下,讓人不寒而慄。

凌夫人只覺得他那樣子,比鬼魂還要可怕,指著凌雲洲,又怯又怒:

「你———詐死?」

「我還活著,讓母親失望了。」

凌雲洲語氣平靜,凌夫人心思狠辣卻不夠縝密,太過得意忘形,聽聞尋得他的腐爛屍體,竟急忙籌辦喪禮,連屍體正身都不曾找人驗過。

「母親?」

凌夫人聽到凌雲洲說出「母親」二字,咬牙切齒地大笑。

「母親?我是將門之女,你不過是你父親跟一個卑賤的啞奴生的兒子,也配叫我母親?」

千芮皺眉,她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凌雲洲的真正身世,這個一直被相爺壓制的秘密,這不是她一個下人應該知道的。

「兄長,你們這是做什麼?」

凌雲璽帶著自己貼身的幾個侍衛沖了進來,推開架著母親的暗衛,把凌夫人攙扶起來,憤怒地瞪著凌雲洲。

「母親以為你死了,她傷心欲絕,你把她抓起來做什麼,你瘋了?快放開!」

「雲璽,雲璽——」凌夫人看到自己兒子帶著侍衛闖入,頓時慌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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