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妹妹,自幼習武,本是個開懷爽朗之人,但也執拗得很,自得知你娘去世,就沒見她真的開心過。」竇管家飲一口杯中酒,將餘下的酒灑到墓前,嘆了一聲,意有所指地說:「一個人,若是沒辦法開心地過下去,也許換一種方式生活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雲洲這孩子,自幼堅韌、清明,雖歷經幾番生死,總能波瀾不驚,如今這眼底,總流露出難掩的落寞。竇管家繼續說道:「世間之事,都有因原,妹妹生前,我就常勸她,放下往事。」
「放不下,」凌雲洲抬頭看竇管家,眼眶泛紅,想想父相燒毀娘親所有,將她除名,甚至不讓他知曉親身母親所在,這就是真的放下了嗎。「我只知道,她跟那些人都一樣,不信我,棄我而去,她背叛了我。」
「尋常女子,若能得你青睞,自然歡喜不已,千芮卻不同,我第一眼見到她,就覺得她特別,心思通透,眼神里沒有害怕,沒有諂媚,相處久了,才知她看似與人和善性格開朗,但從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善意,她若決定與你在一起,是鼓了莫大的勇氣。」
聽到此處,凌雲洲已經壓抑不住眼中的淚。
「派出去的人搜尋了那麼久,除了那件血衣,什麼都沒找到,也未發現野獸蹤跡,我不信,不信她已經死了。」
竇管家知道他因此下令城門嚴防死守,暗尋都城醫館,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竇管家嘆氣。
「雲洲,若千芮真的沒死,你尋了那麼久也沒有發現半點蹤跡,也許你放手,才有她一條活路。」
凌雲洲聽完竇管家這句話,在墓前,怔怔想了很久。
三月後。
曼國君臣慶賀國君收了義子的晚宴,其樂融融,賓主盡歡。
宋老士卿幾個反對派,雖心中不悅,也只是冷眼看著喝悶酒,酒席上多數人一臉愉悅讚賞。
尤其是禮部士卿大人,按照典儀,將此次君上收凌雲洲為義子之事,操辦得體體面面,給足了小相爺面子。
「此次曼國不費兵卒得以平定叛亂,凌小相爺居功至偉,如今君上將其收為義子,君上得此子匡助江山社稷,乃曼國百姓之福,臣恭賀君上,恭賀雲洲公子。」
聽聞此言,在昏暗的晚宴上,正扮成宮婢給這些王公大臣們添酒的千芮手裡酒壺一顫,酒散了一些道杯外,她迅速用袖子擦乾,如她所料,凌雲洲只是輕輕挪開自己的衣袖不予計較,也不曾看她一眼。
晚宴昏暗,千芮看不清凌雲洲的表情,他坐在滿是權貴朝臣的宴席上,那麼耀眼,不言自威,被人嫉妒,也受人敬畏,如今不僅權傾天下,還獲得君上收為義子的殊榮,她與他之間,還真是雲泥之別。
千芮握著手裡繡著荷花的帕子,她本想找機會將此物偷偷塞給他,完成竇司管的遺願,算是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但這手帕應是自己最後一次與他產生瓜葛。
對於他來說,他可以有萬千的女奴,尚不說婚配的都是萬里挑一的女子,就是前仆後繼為之瘋狂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千芮不敢說自己有多特別。
可是,於她而言,他就像天空稀有的唯一輪月,是不可思議之難得的。她與他說付真心,簡直是以軟卵擊石,石頭毫髮無損,那顆不自量力的卵一碰就毀滅。
要把自己修煉成玉石,才配與之相提並論。
千芮端起酒壺,隨宮婢一起有序退下。
蕭老將軍提起酒杯,說起祝詞:
「曼國國力尚微薄,如今東臨強齊,西防隨國,如若內亂,必將被瓜分吞併。」
「君上,雲洲公子幼時,時常探訪鄉間,是以深知明間疾苦,深曉國之大義。」蕭老將軍起身之時自己不小心,袖子打翻了自己的酒杯,雖然他並不在意,一旁隨侍的奴婢已經俯首跪地求饒請罪。
「雲洲多謝蕭將軍美言!」
平叛以來,君上多次對凌雲洲讚不絕口,蕭老將軍順水推舟,正準備多美言幾句,只見凌雲洲突然站起身說完這句話,與席間示意後,急匆匆往門外走去。
不知為何,看到那名宮婢求饒害怕的模樣,凌雲洲突然想到千芮剛到雲軒閣報到時,她常常給他倒酒就碰倒酒壺或者酒杯,尋常奴婢肯定跪地求饒害怕被罰,只有她急沖沖用袖子把酒水擦乾,不等他有反應就重新換上新的酒壺和酒杯。=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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