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從千芮小心翼翼潛進房間,溪知就已知曉,任由她在房中摸摸索索地。
她自己拿了一個包裹,還給他收拾了一個包裹。
千芮把火信子放到嘴邊,吹亮,溪知看到一片黑漆漆中映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說:「這裡不對勁,我們趕緊離開這。」
就趁這這點微弱的光亮,千芮摸索到溪知的手,把火信交給他,「你看看還有什麼要收拾的,我去門口把風。」
「好。」
溪知坐起身,長長的頭髮凌亂地垂落,抓了一件外批,便跟在千芮身後。
月光明亮,千芮敏捷地穿過樹林,在高高的蘆葦中找到一條小山路往山上爬,不時回頭和溪知相互攙扶,直至天邊有些魚肚白,千芮找了塊石頭攤在地上:
「累死了,早知道,偷一隻馬——」轉頭看到平日精緻的溪知公子,頭髮梢里都是草,忍不住笑了。
「難得看到溪知公子如此狼狽。」
「這是何處?」溪知清理自己發梢里的雜草,千芮知道他素日最不能忍受頭髮凌亂,便去幫忙。
「如果我沒弄錯的話,」千芮指著遠處山底下若隱若現的村舍,「翻過這座山,就是隨國界內了。」
「你怎麼知道那裡是隨國?」溪知覺得不可思議,他們離開曼國,一路途徑離國,走了半個月,千芮幾乎一直在轎中,只偶爾掀開帘子看看風景透透氣。
千芮左右看,尋到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出簡單的地圖,解釋道:「這是北朝,這是南朝,兩大國之間,夾著三個小國,曼國臨近北朝,隨國近南朝,離國最小,」
溪知看那地圖,雖筆畫簡陋,幾國重要的路線、山脈都悉數標註出來了,她竟然知道這些。
「所以,隨國與南朝隔水,與離國隔山,這座山,應該就是當地人口中的老君山,我們到了隨國,那幫人便害不了人。」
「不過,你的侍衛他們——,應該不會有事的吧?」千芮想著,侍衛們好歹身手不凡,團結一起,不被那些人束縛住應該是沒問題的,「溪知公子可有辦法與他們取得聯繫?」
溪知點頭道:「有的。」
實則荊衛他們一直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你是怎麼看出客棧有問題的?」
「眼神,」千芮說:「我從沒見過那麼空洞的眼神,他們嘴在笑,很熱情,但眼神,像被抽掉了靈魂的提線木偶。」
是麼?有意思。
溪知從墨冰台遊走各國多年,墨兵台培養出來的諜者,就是那種,無論掩藏在什麼樣的身份和地位里,掩藏在什麼樣的性格里,眼底里早已絕望和麻木的空洞,他一眼就能辨認出。
「一定是經歷了很恐怖的事,才會有那樣的眼神,而且,他們不是一個人,還是一群人,人人如此——」
恐怖的事?
如果人們覺得只有死亡是恐怖的,那他對人性的惡見識得太淺薄,墨冰台從不會簡單地以死亡訓練諜者,他們要看不聽話的同伴像牲畜一樣被宰割,分解,像動物一樣無聲哀嚎,徹底摧毀他們作為自主的人的意志,如此,不管是誰,不管是個多少年,沒有諜者敢不聽從指令。
「還有,此時是隨國盛產絲綢之時,曼國都城的富人每年翹首盼著新的布料送來,現下應是貿易的旺季。」
千芮看到天邊有一些金色的陽光要升起來,站起來,深吸一口氣,開心道:「我真的自由了!」
覺得渾身都有勁兒,千芮說:「我們一鼓作氣下山吧,不歇了。」
按照約定,溪知公子與她在隨國分道揚鑣。
「千芮再謝過溪知公子救命之恩,後會有期!」
她方才掀開帘子與他話別的樣子,眼底總是充滿對未來的期許,溪知佇立許久,看著馬車緩緩駛出視線外,覺得陽光有些灼熱。
他救下她時,漫天飛雪,她差點斷氣送命,如今夏日復始,方才她與他話別的樣子,像初次見面時,她神色飛揚,除了眼底多了些清冷之色外,她還是第一眼看到時那副不知天高地厚的摸樣。
「公子,我們也該啟程回南朝了。」
荊衛小聲問道:
「公子既想用她,為何不將她帶回墨冰台?」
溪知公子讓千芮把穗心姑娘一併借走了,那是他一手教出來的女徒,身手不錯,本來是備給公子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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