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遠帶著一張柔柔的假面,做著最陰暗甚至殘忍的事,讓人看不懂、看不清,讓人懼怕,讓人不敢靠近。
「是。」茹芫閉上眼,緩緩呼出一口氣平靜心緒,知道的越少,命越長的道理,她懂。
「利用我也罷,處心積慮、另有目的也罷,我們做了三年的朋友,溪知公子對我的恩情,我不會忘,我會還!」
溪知有些動容,他側過身不看茹芫直勾勾的眼睛。
偽裝,是一個人的武器,與他有過交情的人,他無不溫柔細心,面面俱到。
「其實,我們是朋友,我們早就是朋友來了。」
他見過許多聰明人,能識破他的偽裝的沒有幾個,茹芫是唯一一個,看穿他內心深處的虛偽與冷漠還不動聲色、不問緣由,拿他當朋友的人。
他也一眼看穿了她,看穿她行事多為自己思慮,看穿她勇猛又膽怯,羨慕她的灑脫,敬佩她的勇氣她的堅韌。
「公子若無事,我便先走了。」
「等等,」溪知拉住她,說道:
「離世子妃遠一點,她與姬子都,關係匪淺,你不要貿然捲入。」
「溪知公子,我並非南朝的人,既然要我無知無覺地發揮作用,就不要干涉我所做之事。」
茹芫也擠出一張柔柔假笑的臉:
「你知道,我不會聽的。」
第51章 .我們很早就是朋友了
茹芫今夜心情不錯,剛從婉婉那回自己房中,世子果然歇在了世子妃寢居,這還是三年來破天荒的第一次。連平日婉婉身邊伺候的那些勢利眼的丫鬟,也面露喜色。
想到婉婉一身的傷,這幾日她按時看著她喝湯藥,看起來才好轉了些,她還是不放心,「不知不覺」溜到了息夫人寢宮旁。
傳聞,息夫人自幼在樂坊長大,琴藝精絕無人能及,自與子充世子一塊後,就只為世子演奏,與世子恩愛,琴瑟和諧,傳為佳話。
只是這息夫人懷孕那麼久,還一直用那麼重的助眠薰香,難道不擔心對自己的胎兒有影響嗎?
「誰?」息夫人身邊伺候的李嬤嬤,出門點夜燈,警覺的她似乎察覺出黑漆漆的樹叢中又些異樣,大聲呵斥了一句。
茹芫一驚,被人從背後抱住,捂住嘴。
「別動,是我。」凌雲洲小聲地貼著她的耳朵告訴茹芫。
這大晚上的,一個外族公子竟然出現在隨國宮中,還是在人家世子最寵愛的夫人房外,茹芫比剛才被李嬤嬤呵斥還要更吃一驚。
李嬤嬤轉身朝屋中下人喊道:「來人,快把狗牽來。」
茹芫推開凌雲洲,往前走了好幾步,假裝戰戰兢兢地說:「是、是我。」
李嬤嬤尋聲往前也走了幾步,待李嬤嬤走到跟前,茹芫撲通一跪,「戰戰兢兢」將一本用黃金鑲嵌的琴譜從懷中拿出,小聲說道:「奴婢是樂館那邊剛來的樂師,聽聞息夫人琴藝精絕,每晚會為世子演奏,故來此守候,想、想偷師學藝。」
茹芫把頭深深磕在地上,她敢肯定,此刻李嬤嬤的注意力絕對不是要看清自己長相而是在這本被黃金裱裝得金燦燦的琴譜上:「奴婢罪該萬死,驚擾了息夫人,此琴譜是奴婢家中祖傳之物,願將此琴譜獻給夫人,求息夫人饒恕。」
李嬤嬤果然眼冒金光,一把將琴譜搶過藏進懷中,罵道:「息夫人的琴聲,也是你等賤人能聽得,念你初犯,快滾、快滾!」
「謝嬤嬤饒恕!」
「李嬤嬤,你又一驚一乍的,這外面哪有什麼人?」
「是、是,奴家看花眼了。」
茹芫轉身消失在黑暗中,聽到背後息夫人府上傳來的對話,暗暗一笑。沒等她得意完,一把被某人拉到更黑漆漆四下無人的地方。
「被人罵了,還那麼開心。」茹芫也看不到人,只聽到頭頂上一個聲音在噎她,轉念一想:
「你怎麼知道我開心?」明明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雖然她確實為自己料事如神地準備了一本琴譜而暗自得意咧嘴笑,但這人如何得知。「還有,凌公子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不是說過,真心之人,會有感應,我也很奇怪,只要是你出現的地方,我都能感覺得到,」茹芫能想像到,此時凌雲洲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壞笑。
「除了三年前。」凌雲洲沒往下說,茹芫不知道自己被拽到了什麼地方,她有些夜盲,可能是經常挑燈看帳的緣故,她總要閉眼緩一緩才能在黑漆漆的夜看清一些東西。
「凌公子莫要瞎扯這些,你是不是派人——」茹芫只覺得嘴唇一熱,封住了她本想質問的「監視我」三個字。
茹芫突然僵住了,這是——一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