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回去就造紙」加入計劃列表,小白和姚章一起看了帳目,就等著仝拾帶上本地盟友過來了。
先來的是第一個就是范祿。
范祿按照禮儀見過他們後,就立刻配合的說出自己是來搞告狀的,告縣令自己的田都掛在他們范家名下。
不止是掛田,這些田地實際上的產出當然全是縣令的,范家卻要給他的田地交稅。
范家在縣裡帳上有一萬兩千畝地,但實際上只有八千畝,四千畝地都是縣令的,他家還年年要給縣令交這個稅,到現在已經交了六年。
算是好消息的,就是他稅沒按肥田算,按普通中等田地算。
但縣令給燕王交的時候,又是按照薄田的數量往上交的。
他的帳一說完,小白、姚章和其他屬官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小白心想,仝拾那是被盯上折騰的慘,范家這是什麼情況?錢家先人是對他們范家先人有大恩嗎,後代這麼給他還債。
姚章也臉色一沉,問他:「這般不遵晉律,坐贓之人,你們為何還會多年不上告?」
這可不是小數目的稅額,范祿自己家八千畝的地要交稅,還要給縣令的四千畝再交一半,這麼多錢都是是他們出,一般人都不會忍這麼多年。
一聽完,姚章震撼的同時,也覺得范家肯定是有什麼把柄落縣令手上了。
范祿深深一拜,低著頭,也誠實道:「我范家田裡,有兩千農人租種田地,其中一千人,縣令沒記。」
作為交換,縣令給隱去了這一千人的存在,這一千人不需要給縣裡交稅、服徭役,活在平邑縣卻沒有在平邑縣的身份。
但他們也沒有什麼交完後剩下的都是自己的說法,就是幹活,靠范家這樣的主家養著。
姚章神情一冷:「你倒是坦然。」也聰明,知道自己來說總比後面被查出來的好。
至於為什麼他們不往上報就無需多言。上面的郡守,這是一夥的;再上面的燕王,不必多說;再上面洛京,這些人因為各種原因也不想去。
「匿戶之罪,是我們范家有罪在先,」范祿看著地面,眼睛微微轉動,「我們也有試過給燕王稟報,只是燕王……」
小白和姚章明白了,燕王他當然沒有處理。
但小白有些好奇:「不用拜了,站直了說話吧,你怎麼和他稟報的?」
范祿:「……」
他沉默一會兒,似乎想起了什麼很恥辱的回憶,表情有些憋屈。
「燕王初到之時,各家都有前去送禮祝賀,我們范家也送了金玉。其中金器有一個小屋香爐,屋頂是故意做壞了,留了個窟窿。」
金屋的頂有問題,就是「金」上面的人不對勁。
小白也沉默一會,道:「你……還挺有巧思。」
這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雖然已經罵了第五潛魚不少次了,但這事,小白覺得和第五潛魚問題不大。
就算是換了他,別人送的禮也不一定看,看到有個窟窿,要麼當是這是玩破屋造型,要麼就覺得這范家已經落魄成這樣了,一個小金爐的禮都送的這麼拉,根本不會往這是秘密告狀上面去想。
姚章也無話可說,御史中丞活這麼多年,就沒見過這樣秘密告狀,還連告狀內容都沒傳遞出去的人。
「祿……弄巧成拙了。」這個進來後就進退有度的青年低下頭,遮住臉上的羞憤。
小白:「匿戶的事,孤就不追究那些百姓了。一共隱了他們多少年,你們范家就把這些年他們逃的戶稅和徭役錢一起補上吧。」
一千多人,算不上多,范家也得了他們這些年的勞動力,這點錢掏掏能補上來。
小白接著對姚章道:「姚卿,之前我們說過,若有田地掛在他人名下,那這田寫的誰,就是誰的了。」
「臣明白。」姚章對著小白溫和點頭,一扭臉眼睛的寒光都冒了出來。
范祿暗暗鬆了口氣,知道自家的這點事,算是平了。
仝拾告了余家拿薄田充肥田買賣,縣令知道但是不管,同時兩邊還都匿戶匿田;范祿這邊是告匿戶和掛靠田地;到了虞嘆,多徵稅的罪名上,又多了一個不一樣的。
土地當然是要種糧食,但是其他生活必需品也是需要種的,朝廷只要弄清楚他地里種的是什麼,按照不同類別收稅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