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像終於不再害怕, 拿出談判的姿態來跟他講話,
「我還沒準備好,至少今天晚上我還沒有準備好。」
紀臨舟視線靜靜地看著她, 並不說話。
「真的,」方幼宜感覺到他好像是有些鬆動了,語氣很懇切,視線也沒再閃躲,
「你給我一點時間,我知道當紀太太應該要做什麼。」
紀臨舟神色沒什麼變化,圈著她的手臂依舊牢固,卻問,
「多久?」
方幼宜微微愣住,視線對上他漆黑的眼睛,有一瞬間的走神。
多久?
她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雖然從一開始就做好準備了,可是真正到這一步,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能夠坦然的接受。
從婚禮結束後到現在,已經足夠的久了。
紀臨舟抵在島台前,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回答。
門鈴聲適時的響起,從玄關那邊清晰地傳過來。
紀臨舟被聲音吸引,視線往玄關邊看過去,手上動作也稍稍鬆開幾分。
方幼宜趁機立刻推開他,試圖從島台邊跳下來。
腳剛剛落地,紀臨舟轉過身,從身後一把撈起她的腰,將人提起來重新放到島台上,
「多久?」
他重複剛才的問題,盯著她的眼睛,不緊不慢的語氣,似乎不帶任何意味,只有漆黑的眼睛深而沉。
方幼宜被他半抱在懷裡,身體貼的很近,能夠感覺到隔著輕薄襯衫傳遞過來的溫度和他胸膛的心跳。
並不比她的心跳要慢。
她仰頭看著他,手指很用力的攥著他的襯衫,被她幾乎捏皺。
外面的門鈴聲還在契而不舍的摁,紀臨舟卻毫不在意。
「一周。」
方幼宜閉了閉眼,咬牙道,
「一周後等我們實驗室的項目忙完,我就可以準備好了,最近太忙,我確實沒有時間。」
她隨口扯出來的拙劣的藉口,再明顯不過。紀臨舟卻只是看她幾秒,隨即點頭,慢慢地說,
「好。」
他鬆開手,退後一步,放開了她。
方幼宜後背幾乎被汗水浸透,整個人有些癱軟的還坐在島台上。
紀臨舟走到玄關,開了門。
方幼宜情緒緊繃,根本沒聽見他跟外面的人說的話。
倒是腳掌後知後覺的傳來點刺痛。
地板上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上有點血,是從她腳上滴落下來的。
鞋子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掉了,剛才太著急想跑跳下島台,腳踩到了地上的碎玻璃片。
紀臨舟從門口進來,手上拎著一隻白色的盒子,一邊拆開一邊往島台這邊走。
方幼宜想跳下來,但這會兒又有點不敢,掌心後知後覺的痛感襲來。
「你手機呢?」
紀臨舟拆開盒子,視線在客廳里掃了圈。
方幼宜還坐在島台上,愣了愣,
「在樓上。」
紀臨舟把拆開的盒子遞給她。
是跟她手機一樣的最新款型號。
之前手機屏幕碎掉了,在餐廳大堂的時候他好像還問她為什麼不換。
方幼宜抿唇,伸手準備去接。
紀臨舟卻又忽然抽回手,走到她跟前,半蹲下身,抬起她的小腿。
方幼宜下意識地想收回,被摁住膝蓋。
「怎麼弄的?」
紀臨舟抬眼看她。
方幼宜沒說話,側頭看旁邊的新手機,
「我回房間沖一下就好。」
紀臨舟沒說話,低頭看了眼腳上的碎玻璃片,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直接把她從島台上抱了下來放到沙發那邊,轉身去拿醫藥箱。
家裡有備用的醫藥箱,紀臨舟很快拿著醫藥箱過來。
方幼宜看著他沒說話,只是忽然想到婚禮那天他好像也幫自己上藥了。
紀臨舟動作算不上溫柔,但很耐心。
玻璃片扎到腳掌心,取出來的時候方幼宜沒忍住吸氣。
紀臨舟抬眼看她,
「馬上好。」
他捏著她的腳踝,很利落地取出來碎片,幫忙包上紗布。
方幼宜很耐痛,小時候跳舞的時候方菁很嚴厲,每次劈叉開腰都會以最嚴厲的標準來要求她,最開始的學跳舞的時候身上總是很多的傷口,青青紫紫的,有時候她會自己給擦藥,有時候太忙會忘記,久而久之的,方幼宜就發現了,比起芭蕾,她或許在忍耐疼痛這件事上更有天賦。
紀臨舟幫忙她包紮完,收起醫藥箱,把她拖鞋也拿了過來。
「謝謝。」
方幼宜去穿拖鞋,準備起身上樓。
「等一下。」
紀臨舟開口叫住她,到島台邊拿過手機,直接把她橫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