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現在對紀臨舟的情感。
有時候覺得她或許是應該是恨他的,恨他欺騙自己,恨他不真誠,用她最討厭的方式得到她的喜好和愛。
可有時候又覺得好像根本恨不起來。
因為雖然手段卑劣, 但她也確確實實的被他這種卑劣的手段打動了,完全的愛上了他。
跟曾經對方淮晝近乎懵懂的愛意不同,她很確切的知道自己是愛紀臨舟的。
那種讓心臟融化掉的愛, 想到他就會酸軟的愛,做夢也總會夢到他的愛。
來到藏區以後她經常就在這種情緒來回反覆的折磨里晃蕩,時間久了讓她自己也經常分不清到底還愛不愛他,或者說,還敢不敢去愛他。
明明這次他來看她,她心裡是有點開心的,看到他發過來的簡訊,她也是想要在院子裡等他,可是跟秦楊出去以後看到他,她又下意識地想要表現出自己根本不在乎。
跑回去找他,讓他送自己回去。
在車上的時候方幼宜覺得自己好像已經快要被他打動了,但是當他靠近自己的時候,幾乎是一種出於本能的抗拒,她立刻就變得尖銳起來,想要刺傷他,推開他。
所以才會說出那樣傷人的話。
方幼宜覺得自己好像有點應激反應了,對於紀臨舟總是有一種不自覺的防禦機制。
好像害怕自己像之前一樣,不知不覺被又被他的手段欺騙打動,再次毫不設防的相信他。
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是之前定的鬧鐘。
方幼宜嚇一跳,立刻轉過身拿起手機,關掉鬧鐘。
紀臨舟好像已經被吵醒了,也睜開了眼睛。
「我定的鬧鐘。」
方幼宜低聲道,
「現在還早,才七點半,你可以多睡一會兒,」
紀臨舟沒說話,從床上起身往後靠了靠,下意識抬手碰了碰額頭,但攥著她睡衣的那隻手仍舊沒鬆開。
方幼宜低頭看了眼被他攥著的衣角,
「你感覺好點了嗎?」
紀臨舟神色看起來好像還是有點難受的樣子,
「不知道。」
他開口,視線看著方幼宜,往前湊近了點,語氣沒什麼波瀾地說,
「你自己摸摸看。」
「……」
方幼宜抿了下唇,動作有些遲緩地伸出手。
紀臨舟俯低著頭靠近,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掌心貼在自己額頭上。
其實已經退燒了很多,方幼宜能夠感覺到他皮膚溫度正常了很多。
「應該退燒了些。」
她抽出手,從拉開了點距離,
「我去拿溫度計看看。」
她起身要下床,衣角還在他手中拽著。
「你鬆開。」
方幼宜提醒他。
紀臨舟低頭看了眼,鬆開手。
方幼宜從房間出去,客廳里的落地窗能夠一眼看見窗外的雪山和湖泊。
昨晚好像下了一整晚雪,厚厚的一層積雪,湖泊表面也像是結了一層冰。
方幼宜走到島台邊倒水,仰頭喝完一杯水。
紀臨舟也從房間裡出來,方幼宜把溫度計從邊上拿過來,
「看看有沒有退燒。」
紀臨舟接過,但沒有量,只是說,
「應該沒有,還是難受。」
他語氣平平,視線看著方幼宜。
方幼宜抿了抿唇,把溫度計放回去,
「那去醫院吧。」
紀臨舟看著她不說話也不動作,面色好像蒼白了點,片刻後才問她,
「你要走了嗎?」
方幼宜有些受不了他這樣,也覺得自己總是心軟,狠了狠心道,
「嗯,我得回去了,昨天一晚上沒回去,周教授他們會擔心的。」
紀臨舟抿著唇,神色冷冷地注視著她,白皙冷峻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知道了,」
紀臨舟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偏過頭道,
「你走吧。」
方幼宜沉默了下,看了眼他繃緊的側臉,走到沙發上,拿起自己的包和手機,轉身往門口走。
門昨晚反鎖了,她抬手打開,手剛剛碰到門把手,身後有腳步很快地靠近。
紀臨舟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方幼宜身體微微僵住,沒有動作。
他好像是真的還沒完全退燒,抱住她的動作過於的快,身體還搖晃了一下。
「方幼宜,」紀臨舟低頭埋在她脖頸里,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皮膚上,
「你真的要對我這麼狠心嗎?」
他聲音平靜而冷硬,但一字一句卻帶著顫音。
門口走廊有聲音,好像是有人經過。
方幼宜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毯,閉了閉眼,
「你先放開。」
她無奈妥協,轉過身掙扎了幾下才把人從身上推開。
溫度計放在島台上,她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