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娉娉的淚水滾熱的,浸濕了他胸前的衣服,她哽咽著說:「太子,我不知道怎麼謝你!」
到了屋子裡,伺候太子起居的女官和宮人恭立在那兒,冷眼看著她們的新主人和一個低賤美貌的勾欄女互擁著走進來,都是例行公事地給主子問了安。
鳳杞一屁股坐下來,渾身像被抽乾了一樣,酒勁兒仍然沒有散完,他還是不受控制地喋喋不休:「娉娉,我不用你謝我。你現在相信我說話算話的吧?被那些老傢伙彈劾又有什麼可怕的呢?他們嘴上仁義道德、禮儀法度,其實在教坊司里填詞聽曲,比誰都熱衷,還引以為雅事。所以我怕他個毬!寫自劾摺子就寫自劾摺子,大不了他明天就廢了我,我早就不想幹了!……」
何娉娉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嗔怪道:「別胡說。」眸子左右掃了掃,示意他注意人言可畏。
鳳杞握住她的手,低沉地喊:「娉娉……」
何娉娉看著他,心裡一柔。
鳳杞喃喃地:「一直只聽你唱曲兒,你拒人千里似的,我還是第一次……握你的手。」
何娉娉輕輕地嘆息,微微地蹙眉,撫著他的臉頰含情脈脈。
鳳杞說:「我知道你三代之上原是好人家出身,命運不濟罷了。你放心,我一定敬重你,納你進門一定守禮!」
何娉娉的淚水突然掉落在他的臉上,他伸出舌尖舔了舔,發出滿足的噫嘆,最後癱軟在高椅上,說:「隔壁有空客房,你不必趁夜趕回去了。我今兒酒多了,要早點睡,明早上還要寫自劾摺子請罪呢。」
鳳杞第二天起床,中酒而頭疼欲裂。
他強撐著問了一聲:「什麼時辰了?」
有內侍在門口回覆:「回稟太子,已經卯初了。」
鳳杞掀起被子起身,幾個宮人比他還快,趨步過來為他穿襪披衣。
「那個……」鳳杞一邊揉著頭,一邊往陌生的門外瞥了一眼。為首的女官立刻說:「這是東宮,自然不能進出自如,在等太子的示下。」
鳳杞對她的瞭然有些不好意思,藉口頭疼掩著額頭和眼睛,說:「送她回去吧,昨兒這一嚇,只怕多少日都恢復不過來呢。然後給我準備筆墨,我要寫摺子。」
他這紈絝子弟,平日裡給勾欄里的娘子們寫曲子詞寫得行雲流水,這日寫一封自劾摺子寫得頭都要炸了,好容易湊足了字,自己讀了一遍覺得狗屁不通,可又改不出來,只能硬著頭皮往折本上謄寫。
好容易寫完,鳳杞說:「我得去垂拱殿謝罪了。」換一件青衣,捧著新寫的黃檗紙,緩緩到了垂拱殿前。
這是皇帝召見大臣們聽政的地方,有可以容納東西兩府及六部官員的大殿,也有談私密國事的小閣。四周靜悄悄的,等候召見的官員在外值廬等候,看見新太子畏畏縮縮來了,都悄悄掀開窗簾門帘看熱鬧。
鳳杞羞愧難當,在殿前石板地上跪下,對值守的內侍說:「臣鳳杞來向父皇請罪,請中侍傳個話。」
內侍寬慰了他一句,進到裡面很快又出來了:「太子,官家正在談緊要的國事,說暫時沒有空召見。」他瞥了瞥一旁,努努嘴說:「要不太子也到值廬坐一會兒?」
鳳杞哪好意思去和一幫道學官員擠值廬!寧可跪著。他搖搖頭:「回稟父皇,兒子沒臉,倒是在這兒跪著等候的好。」膝頭雖疼,也比丟人現眼好。
不過也就這一說,跪到半個時辰朝上,膝蓋就開始鑽心的疼起來。鳳杞咬著牙忍受,把手裡一卷黃檗紙舉得更高。然而又過了半個時辰,實在疼得有些跪不住了,他悄悄問:「官家今日召見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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