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王更用了三分力擰著柳瑩瑩的腕子:「他是無信之人,我要撒手了,他就不撒了,我擎等著輸麼?沒門兒!」
柳瑩瑩疼得臉頰慘白,鬢邊步搖打鞦韆般晃動著,她又哀告冀王:「清河大王,奴奴太疼了,求您撒撒手……您若心裡還有半分憐惜奴……」
冀王箍著她笑道:「我憐惜你不假,可我也不能向他認輸呀。」
那嫩藕般的玉臂,呈現出奇怪的角度,柳瑩瑩痛苦地慘叫。
冀王瞄了一眼,又殺氣騰騰地看了一眼譚王。譚王一挺肚子,毫不相讓。
冀王道:「好吧,是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但我的脾氣也從不認輸。小美人,我包你不疼了。」他那條健壯的手臂慢慢移到柳瑩瑩的脖子,用力勒住。柳瑩瑩臉色煞白,旋即發紫,雙眼上插,兩腳亂蹬。大家還在瞠目,冀王更用了三分力,只聽頸骨「咔嚓」一聲,他再撒手時,柳瑩瑩已然癱軟地滑落到地上,一頭高髻散開,珍珠的鈿花和珠串散了一地。
冀王看了她一眼:「我不會輸的,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
轉身隨便到女樂班裡拉一個吹尺八的歌伎,說:「就你吧。」
殺人不眨眼,也不論場合。
大梁君臣何嘗見過這樣的情景!
從未見過,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叱罵又不行,陪笑又不宜。官家好半晌才說:「冀王何必,天涯何處無芳草!」
冀王摟著瑟瑟發抖的歌伎,笑道:「陛下,不是在乎這一個女人,而是在乎和我搶女人的那個人的態度。」瞥了譚王一眼:「如今,誰還怕北盧呢?」
官家的面色又轉過了,寡薄地笑著,淡淡地說:「兄弟之邦,何必如此?既然挑了人,那麼冀王早些休息吧。」又對譚王說:「為一個勾欄女子,何必動意氣?大王看一看這裡還有沒有看得上眼的,實在沒有,朕讓教坊司再送一批來你挑。」
譚王今日也夠沒臉了,何至於真箇為爭漂亮女娘折騰?亦是隨便從女樂中抓了一個嬌柔瘦怯的,而後恨恨地說:「有什麼好挑的!吹了燈,脫了褲子舉起腿,下頭都他媽一樣!」在歌姬的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說:「走吧,今晚讓你爽利到天上!哼!」
好好一場大宴,搞到玉碎香消地收場,叫人掩面。
官家看了柳瑩瑩的屍體一眼,皺眉說:「厚葬她吧。」
轉臉又看了一眼仍抱著歌伎的新太子鳳杞,恨鐵不成鋼般重重一跺腳:「太子回東宮去吧。明兒酒醒了,好好寫自劾請罪的摺子來。」
又看了一眼在一旁臉色發白的晉王,卻什麼話都沒有說。
第17章
鳳杞跌跌撞撞回到東宮。
這是他入主東宮的第一天,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然而也只有這裡可以讓他避世。
被寒意濃濃的秋風一吹,他的酒醒了大半,剛剛那些恃酒逞勇的舉動讓他非常後怕,以及回顧起來,突然覺得羞憤難當堂堂太子,第一次放膽開口,卻是為了搶一名官伎,只怕這會成為他永恆的污點,被史官們記錄下來,被民間流傳開來,被任何時候那些台諫的官員拿出來指責他、羞辱他,讓他一輩子為這件醜事抬不起頭來。
但他低頭看懷裡的女子時,那羞憤感又在秋風裡飄散了。
他低聲安慰道:「娉娉,你莫怕。」
何娉娉低聲說:「我不怕。可你……」
鳳杞又說:「我不後悔,真的。他們是禽獸,心狠手辣呀。幸而你得以脫身,我也算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