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有一人經過,聽見她那銀鈴般的笑聲,腳步突然一滯,屏住呼吸,在她帳篷門前駐足發怔。
第48章
風雪裡勞心勞力的日子,即便是男人也覺得煎熬,但是為了心裡的目標,溫凌必須一往無前。
此刻,路經她暖融融的帳篷,裡面的火光一閃一閃,映出兩個模糊的人影;裡面的笑聲明快,仿佛在追著人跑。
他頓時覺得疲乏了,想躺在這暖融融的帳篷里好好睡一覺,不再去想明天決定性的大戰的每一個細節。
溫凌忍不住就伸手揭開帘子。
門裡面被閂住了,但門閂簡陋,他一使勁,門閂斷開,門就開了。
他往裡進來,無賴一般往榻上一坐,說:「有點累了,我今晚不走了。」
溶月剛剛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幸好被鳳棲用力捏了一把手腕,才把聲音咽了下去。她心裡不忿,但又不敢頂撞這個可怕的冀王,只能看著門,顧左右而言他:「啊呀,門怎麼壞了呢?今晚這樣的大風雪,可不得凍死了?」
溫凌說:「笨!去外面撿根樹枝閂上不就是了?」
見溶月氣鼓鼓站著不動,不由眼睛一眯:「哪句不明白?我教你?」
溶月覺得這傢伙可惡至極!做了壞事還一副沒事兒人的模樣。
但是又實在怕他,只能一步一回頭地出了帳門,尋找能當門閂的樹枝。
溫凌說:「我累了,你過來。」
鳳棲問:「我過來幹嘛?」
溫凌覺得好笑:「我一路帶著你,是少個吃閒飯的麼?」
鳳棲看了看他說:「那你是少個伺候的『丫鬟』?」
溫凌覺得她嘴尖舌利得可惡,收了一絲絲的笑意,冷冰冰說:「嗯,少個床上伺候的人。你過來,我教你伺候。」
而鳳棲自顧自說:「不用教,你想好了就行。應州應該半個月內能拿下嗎?可是冰天雪地的,再往雲州打,實在風險太大。而且應州打下來,對裡面的人也算是慘戰吧?他們願意把口糧留給你麼?」
溫凌盤膝坐在她的褥子上聽,臉色越聽越陰沉,最後冷笑道:「只要在城市裡就不怕沒糧。軍糧若沒了,民間總好搶掠。」
「竭澤而漁。」鳳棲評價道。
溫凌臉色愈發難看:「我不需要你教我怎麼打仗,怎麼施政。」
眯著那雙修長的眼睛盯著她:「我要你脫掉衣服,過來伺候我!」
「亦是竭澤而漁。」鳳棲邊冷靜地說,邊開始脫掉了褙子,然後很沉默地解自己的衣扣。
門「砰」地一響,溶月慌慌張張進來,懷裡捧著一把柴棒,笑得比哭還難看:「大王,只有燒過的柴棒,一頭焦枯的,實在很醜!真就湊合著用作門閂麼?」
溫凌看著粗細大小不一的柴棒,心裡一陣窩火,也不說話,起身從溶月懷裡的柴棒中抽出一根,對她的胳膊狠狠打了兩下。
溶月尖叫一聲,站不住身子,癱倒在地上捂著胳膊痛哭。
鳳棲停下解衣扣的手,冷冷道:「打得人哭的哭,鬧的鬧,你就滿意了?!」
她的領口扣子已經解開了,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脖子憤怒地仰著,纖細幼嫩而不屈。
溫凌抿著嘴,挓挲著手,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
他先是為著帳篷里銀鈴般的笑聲、兩個女孩子開懷說笑的快樂而來的他莫名地嚮往、莫名地羨慕。
而此刻,這笑聲沒了,只剩下鳳棲如臨大敵的臉色,憤怒投來的瞪視,目中瑩瑩的淚光,還有溶月硬壓著的哽咽。
他還要她伺候什麼?他能從她身上得到歡愉麼?
明日要決戰,溫凌卻突然很氣餒,但是臉上不肯向她認輸,也不肯向她顯出自己的虛弱來,所以咬緊著牙,直直地盯著她的眼睛。
鳳棲垂下睫毛,俄而又抬起眼皮,瑩瑩的淚目在火盆的光亮反射下顯得朦朧而含情。